左贺可被这几句吓了一跳,老天师是他那出山的祖师爷,人中半仙,道门顶尖的人物。
各门弟子已经开始画符,刻阵,左贺待不住,他要提前去给陈鹤年他们报个信。
饿时便有人送来一碗热乎乎的米饭。
哦。
不是人,是蛇。
在他悄悄钻进草丛里往山上走了一百米时,就刚好撞上出来查看情况的小白,左贺大喜,跟着小白往山上去,没多久,他看见了姜皖的人影。
“我就知道是你们。”左贺一时不知该喜还是忧,他靠近时,姜皖也睁开了眼,霸王剑直接朝他指过来,刺在他脖颈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皖见来人是左贺才收起剑,她皱着眉头说,“他们还在水里。”
“他们?”左贺诧异,他看向底下的黑潭,“陈鹤年也下水了?多久了?”
“整整一天。”姜皖脸色不好,有担忧,也有疲惫。
“这么久?”左贺惊讶,他旋即走到岸边,往底下看去,“一直都没有动静么?”
“不碍事,他不会被淹死的。”镜中鬼一直趴在黑包上,它说道:“我虽然闻不到他的气味了,但可以确定他是活着的。”
“那什么时候能出来。”左贺有些急。
“马上。”镜中鬼发出邪邪笑声,它抬头看向天,眯起眼说,“没有任何一只鬼会容忍那些道门的杂毛闯进它的领地里,它会被激怒的。”
只见天上慢慢冒出像萤火虫一样的闪烁着的光斑,从山脚下往顶端飞去,那是符文,有人在诵经起阵,有足够多的人符文才会源源不断地飘出来,大有形成一张巨网的架势。
“道门的人就快集齐了。”左贺赶忙说,“至少上千人,足够把整座山围住,那是天行网,这么做大概是想困住山上所有的鬼魂。”
他依然看着深潭:“主要是那水里的。”
“小子,那底下的可不能用鬼魂来形容。”镜中鬼舔了舔嘴,提醒他:“那是鬼中半仙,我都要叫它一声老祖宗,要是把它惹不高兴了,它能把你们都吃了。”
那水里冒出来的鬼气强得让它兴奋,山下的诵经声都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忽然,镜中鬼大叫一声:“它要出来了!”
在那些符文聚到顶端排列,要变成一个金笼子之前,深潭中的水搅动起来,水流从上层往深处涌去,不久便不断冒出黑色的雾气,像温泉一样,却不停刮来冷冽的寒风,风穿过整块平地,树叶沙沙的响着。
一声龙的哮音从底部传了出来,人做了皇帝便是真龙天子,身上承载着一朝国运,再不济死后也能做个城隍,山神,这是头一次,来了个孤魂野鬼。
姜皖与左贺睁圆了眼睛齐齐看去,任由寒风扫过,他们看见,当黑雾渐渐平息时,两道影子也同时出现在水面上。
那是一个人的身形,而不是什么鬼魂。
他身形修长挺拔,像棵笔直的青松,神色很冷,脸太苍白,他伸出的手有力地揽着一个人的腰身,将其一并携出水面,正是陈鹤年。
乍一看,陈鹤年的头发似乎更长了,批下来都到了腰部,他的下巴更锋利了,脸庞是一条硬朗又优美的弧线,他的视线投过来,目光很沉稳,像是年长了几岁。
这让左贺觉得有些陌生,镜中鬼更是在一瞬间就躲去镜子里,“要打仗了!”它跑走的时候说。
姜皖立即迎上去,她走得极快,欣喜的情绪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可靠近时,她又局促地止住了脚。
“你们没事就好。”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你们都在,正好。”陈鹤年淡淡笑了声:“他是于林,还需要我正式向你们介绍一下么?你们应该也知道他。”
自然是认识的,他们三个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背后嚼了多少舌根,古代的皇帝从他棺材里爬了出来,站在面前,让人实在是“受宠若惊”。
“我去解决那些多事的人。”这尊大佛开口了,他的视线终于舍得从陈鹤年身上移开,看上天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球翻转,变得和血月一样红。
天上顿时无声地飘下黑色的雪,更像大火后消弭的灰烬,出现时,山中的温度都低了许多,黑雪落在山下的阵中,那道要竖起的屏障一点点出现裂痕,在雪的摧残下,它破碎了。
于林的神情很冷,平静时,他眼睛的底调是黑色,还有透明的白,鬼魂大多数形态丑陋,恶心,而他是一具千年老尸,尽管是人的面孔,也叫人不寒而栗。
“不能伤人!”左贺当即说,“我知道哪里防守最薄弱,我可以为你们指个方向,最坏的情况下,你们可以从那里冲出去,但是我更希望你们直接随我下山,祖师爷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道门恐慌鬼王现世,也只是担心危害人间而已。”
于林有些烦山下的声音:“太聒噪,多余的舌头,拔了最好。”
说完他动了,一移数米,身形极快。
但同时,陈鹤年也动了,他抬起一根指头,勾住两人连着的那条红线,在指骨上转了一圈。
于林察觉到了红线被扯动,他回过头,步子止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鹤年。
后者问道:“你要一只鬼飘去哪儿啊?”
于林不动了,回道:“我哪儿也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