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自南派,自然知道我山门中人是何性情,我师父也在,就算别人不护着,我也会护着。”左贺声音不疾不徐,语调沉稳:“如果走到了害命的地步,我可以保证,我会是先死的那一个,至少在我死前,你不会有事,这是我的责任。”
他立在那里,说完,脸上宁静,像座不动的山峰,但一扭头,就见陈鹤年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左贺以为他不信,就举手朝天,铿锵有力地说:“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刚才说下的话,决不食言。”
“神经病。”陈鹤年快速回了他三个字,话一吐完就穿过了左贺和姜皖,顺着石阶往山上走去了。
“好吧,看来他已经决定了。”姜皖耸耸肩,笑了一声,转头跟上去,这细长的台阶上一前一后多了三条黑色的影子。
姜王墓的消息传遍了道门,最先发现的是南派山门,所以由他们主持,正统拒绝了民间术士和旁门加入,这对陈鹤年来说是个好消息。
那是一处宽阔的平地,周围依然是高耸的山峰,路面上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由人踩出了好几条路,平整的草地上搭起了白帐篷,大多数弟子身上穿着白色的道袍,匆匆一眼,还以为是飘起来的白幡。
南派弟子多半背后配剑,北派弟子手里则挂着一串墨色的宝珠,剩下的带着黑纱的弟子就是天阴派的人。
只有三派,但这里弟子依然很多,乌泱泱的人聚在一起,但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上来三个人,他们还在争吵,推推搡搡的,没有动真家伙,而是拿肩膀撞人。
他们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汉江,其实是在争夺一个罐子。
黑纱弟子道:“明明是合力捉的,凭什么直接纳入你正统门下?我们众弟子就没出力么?”
白衣道士回:“大师父嘱咐过了,压鬼阵已封,谁都没有权力把它打开,这不是属于谁的问题,如若不满,可等众师父商议完出来定夺。”
“你们就是拿正统压人!好生威风!”
黑纱弟子赤红着脸,还有争论,而那正统的弟子个个面若冷霜,不理人,也不把东西交出去。
两方争吵的都是些年轻弟子,能主事的并不在这里,陈鹤年猜是在远处的帐篷里。
那是个瓷罐,上面绑着一层红布,放在两类人群中间的地面上,陈鹤年瞥了一眼,止步了,特意站得远远的,在棵树下靠着。
“不过去?”左贺问。
陈鹤年点头,“等他们吵完再说。”
“平常不会这样的,天阴派的弟子,学习鬼道阴术,你应该避着点。”左贺说,“他们对鬼的气息也很敏感,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把鬼放出来。”
陈鹤年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我有这么蠢?”
左贺疑惑地说:“不是你把鬼放出来了么?那为什么我会闻到一股阴气?”
陈鹤年呵呵一笑,“说明你鼻子比那些人要灵。”
姜皖提醒他:“我也闻到了,不过是在前面。”她朝那些人中央一指。
左贺一点便通,“是那个罐子!”
“糟糕!”他当即上前大喊一声,“诸位师兄,小心!里面的鬼要解封了!”
他这一喊,弟子们立即看向他,来不及说上二话,就听见咔嚓一声,罐子的表面出现了裂纹,嘭——它直接炸开了!
小小的罐身中冒出了一大股白雾。
“清心咒!”有弟子喊了句,他们身处阴雾之中,掐住手指,屏住呼吸,在心里默念道咒。
陈鹤年看着那团白雾覆盖了百米范围,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那罐子是个通俗的用来封鬼的容器,在顶层贴了一张阵符,放在屋中深处角落,日长夜久就可以将其中邪物炼化,但是那符纸特殊,是万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他们争吵时没人注意到这个错误。
错误就会引发后果,那罐中的鬼成功逃了出来。
恰好现在太阳当空,鬼不想被阳气烧损阴修,就得附身到人体里,只见,那大雾以最快的速度缩聚,直接钻进了最近的黑纱子弟鼻喉里。
黑纱弟子的腰被雾气压弯,最后一点雾尾被他吸进去之后,他猛地弹直,这被附身的人顿时变得两眼通红,双手灰白,骨头还在咯吱地响。
“是鬼上身。”其它弟子大喊,“先控制他!”
南派弟子取下木剑,对准那被附身的人,正阳之法能克阴鬼,但他们不能伤了被附身的人,前面的弟子持剑横拍之,击打其下腹和后背。
北派弟子撒出黑珠,跟子弹一样朝阴鬼弹了过去,各门各派都拿出法器,但阴鬼操控了人体,动作变得极快,先是掀飞了离自己最近的同门,再转身跑走。
陈鹤年于树下倏地站了起来。
因为那阴鬼忽视了其他人,是直接奔着他来的。
好一只贪心的鬼,若它挟持弟子遁入山林中,尚且还能苟活一些时间,可它却主动找上了陈鹤年。
那些弟子总算冷静下来,拿出自己的本事,一根绳子甩过去,捆住了阴鬼的双脚,四五个一起拉,将它占有的身体绊倒,但是阴鬼和陈鹤年的距离已经够了。
阴鬼从那弟子的身体里又钻了出来,简直是胆大包天,当它的狰狞面貌出现在陈鹤年的面前时,它的目的也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
它想上陈鹤年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