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笑。”
寇骞压平唇角,接过木棍,蹲下身,左手将皂角困在一处,右手小幅度地敲碾,把那些得罪她的小喽啰碎尸得不分彼此,而后倒进浸着她衣物的木盆中。
“然后搓,搓出泡沫。”
手心处的纱布未拆,她只愿纡尊降贵地伸几个指节入水,活动之间,还千万提防着溅起水花,免得晕湿了纱布,其结果可想而知,小半碗的皂角,只揉出了零星的白沫漂在水面。
“这样可以了么?”
寇骞迟疑片刻,到底没能昧着良心点头,试探着提议:“某来?”
“你伤口不能沾水,所以,不得不让某代劳?”
崔竹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心,那么些微点皮外伤,就算不去理会,如今也该结痂了,更何况仔细地敷过药,那好得只会更快,压根儿没必要如此小心。她都知道的事,他只会更清楚,所以眼下,只不过是他递过来的一个台阶罢了。
洗衣裳又累又不好玩,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想顺着台阶而下,可又犹豫着自己将贴身衣物抛给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洗的举措,实在是不对劲,斟酌再三,她支吾道:“那你不许说出去。”
“行,”寇骞好笑地点头,“别人问起来,某都说小祖宗聪明伶俐,什么都能干好。”
崔竹喧乐滋滋地抛开待洗的衣物,这样才对嘛,看在寇骞如此知情识趣的份上,她决定免除扣他一日工钱的惩罚。
“好了,去里头坐会儿,吃点东西,某收拾完就过去。”
将小祖宗送走,寇骞重新坐下来洗衣裳。
这下好了,自烧火做饭、刷锅洗碗后,他又给自己揽了个浣衣晾晒的活计。
他有这么贪财么?非得一刻都闲不下来地做工挣钱?
*
崔竹喧心情舒畅地用完了鱼片粥,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好不惬意,只可怜水匪头子刚洗完衣裳,又端走碗筷去洗,终于忙活完时,崔竹喧却在唤他。
他好脾气地走过来,就见她两手展开一方被绿线爬过的帕子,眉尾飞扬,眸中带着一点狡黠,定是觉得方才在他面前落了面子,想到什么法子捉弄回来了,明知如此,他却跟着翘起了唇角,“绣的竹子?”
她立时扬起了下巴,骄矜开口:“眼光不错。”
“昨日范云约我一起绣帕子,但是我伤了手,没法儿做针线活了。”
“所以?”
“所以,不得不由你代劳,”她顿了下,把补充条件也加上,“不许往外说。”
这是把他给她找的借口又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了?
寇骞气得有些想笑,不接她的帕子,反倒拖了条矮凳坐在她边上,伸展开手脚,“累了,你还是等手好了再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