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苏乙的茫然模样,八成?也不认识什么四?海食肆掌柜的,遂主动道:“他还在我这里订了些龙虾,你要是不识得路,下回你我一道去。”
顺便提点道:“这桩生意,你暂且别说给你那舅母知晓。”
那日看辛掌柜的意思,该是对苏乙做的虾酱很是满意,一间食肆购置食材,定是长期生意。
他预备到时和辛掌柜打?个商量,让苏乙为他们长期供虾酱,签个契书,一个月结一次账,到时苏乙就当把这笔钱存在柜上,少?了东藏西?藏的风险,生意过了明路,便是刘兰草想抢夺,纵然能舍下脸皮,也没那本事。
人家铺子哪里会随便把钱给个不认识的妇人,别说你是舅母,是亲娘也不成?。
不过日子还早,他不打?算现下告知小哥儿,免得惹人空欢喜。
苏乙暂时不解钟洺深意,却?已是一口答应下来。
钟洺忍不住笑道:“傻小哥儿,我给你拐去乡里卖了,你怕是还帮我数钱。”
苏乙有些难为情?道:“我这等哥儿哪有人买,你要拐我,怕是赔本生意,不及你多卖两只虾。”
整个白水澳,也独钟洺乐意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还肯带着小弟与他玩乐。
拇指划过另一只手掌侧的凸起,布条缠裹下的畸形手指无力又丑陋,任谁见到都会嫌恶。
他默默把手往黑暗中藏了藏。
钟洺没留神苏乙的小动作,因虾酱需时日发酵出香,而苏乙新?制的一批虾酱三天后才可启坛,因而两人说定三日后的下午一起去清浦乡,为避免被刘兰草一家看见,到了乡里再行汇合。
三日后。
“阿洺,又遇见龙虾窝了不成??你近来这运道是越发好了。”
自从上回钟洺从冯宝那处讨回了丢的龙虾,他下海潜捕的本事算是越传越远,彻底藏不住。
过去白水澳的人虽也知道钟洺水性好,可因他不务正?业,遂没觉得有什么比别人强的。
现下看他今天十几斤鲍鱼,明日一筐大蟹,后天一网兜子龙虾,才恍觉人比人气死人。
近来村澳里甚至刮起一股子练闭气的风来,不单海边,就连在船上都有一些个小子把脸浸在脸盆里,旁边蹲着另一人掐时辰。
可惜有些本事就是娘胎里带的,大多数水上人的水性仅止于?能在浅海下水摸蟹逮螺,走不远也潜不深,难以轻松寻到品相上乘的鱼获。
钟洺见状,干脆不再避着人,以后成?了亲,有了孩子,自己潜捕也好,出海也罢,势必都要更加卖力,其他人爱议论就议论去,横竖自己脾气横,拳头硬,少?有人敢招惹到眼前来。
只要不说酸话,他也不会上赶着和人呛嘴,有些人情?世故,亦需周全。
“我又没有能出远海的渔船,只能靠这本事吃饭了。”
迎面而来的妇人是钟守财的亲娘郑氏,他该叫一句堂婶的。
钟洺抖开网兜,拿两个还在滴答水的海胆出来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