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都可有可无,我唯独惦记上回没赶上的那一兜好龙虾。”
不说食客,连他都馋得慌,码头上别的水上人不是没有龙虾卖,可数量少得很,全是撞运气得的,三五只的数,一日里做不得几盘菜。
站在日头下,辛掌柜眯着眼睛道:“你下回再得了那等好龙虾,送到我这里来,多少我都收得下。”
为显示出自己比那姓闵的强,还专门从账上支了一百钱的定钱。
“记得,多了不怕,少了我可要嫌的,怎么也得有个十只的数。”
送上门的定钱何必推脱,钟洺收下笑道:“辛掌柜放心,就这三五日内,保管给您送到。”
辛掌柜又问他还有什么海货易得,能在海底闭气潜多长时辰,很有一番兴致,两人正说着话,里头出来个伙计请示道:“掌柜的,上回您带回来的那坛子虾酱治成菜,食客都说好,这会子快用完了,胡师傅问您可记得是在何处买的。”
辛掌柜皱起眉头。
“我哪记得,上回不是嘱咐你们,是在圩集上一哥儿手里买的,你们没再寻着那人?”
伙计抓了抓后脑勺,摇头道:“您只说是个哥儿,这要去哪里找。不过这几日我们出去采买时,确没见着卖虾酱的哥儿,婆子、夫郎倒是有。”
钟洺还没走,这晌听了一耳朵,忖度着问道:“辛掌柜,您说的哥儿可是差不多这么高,穿灰衣裳,头发略有些黄糟糟的,说话声音不大,生得瘦弱。”
他举起手照着自己肩膀比划两下,辛掌柜细细一想,猛拍了记巴掌。
“好似真是这么一号人,莫非你认得?是你们澳里的哥儿?”
钟洺颔首。
“正是我们白水澳的,他做的虾酱是自己琢磨的方子,和别家都不一个味道,轻易学不去。”
虽然还没吃过,跟着夸几句总没错。
“那此事就容易了。”
辛掌柜给伙计使眼色,让他好生听着,接着同钟洺吩咐:“劳驾你回去帮忙传个话,让他下回来乡里卖虾酱,也顺道往我们这走一遭,送上一坛子二斤沉的。”
“没问题。”
钟洺应承下来,没想到还顺便替苏乙揽了桩生意,外加自己的龙虾也定出去不少,他作别辛掌柜,心情一好,直接在熟肉铺包了两只烧鸭,回去时走路都带风。
到了白水澳,先往船上送网兜,换了身衣裳好去吃酒,下船时提一只烧鸭给二姑,好让家里晚上添个菜。
油纸包一拆开,三个小的眼睛都直了,钟春霞忍不住数落钟洺,“这一只鸭子得要个几钱银子,你成日说要娶亲娶亲,花钱还这般大手大脚!谁敢嫁你?过日子过日子,过的是细水长流安安稳稳,不是今天敞开了吃肉,赶明了只能喝汤。”
钟洺也知今天两只鸭买的冲动,但要说贵,也没有多贵。
“又不是天天吃,一年到头尝不得几回。”
他躲开二姑想要拧耳朵的手,“何况我去顺水家吃饭,不拿点像样的东西怎行,既买了,没有我和他们吃,让家里人吃不着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