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六扇门的那些番子无孔不入,很多时候甚至比雍人还要凶狠残暴。
刚刚他们那些话要是落到六扇门耳中,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意识到这一点,不少人背后寒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与那‘叛族之人’争辩,要么闭口不言,要么悄悄溜走。
倒是那些没有参与争辩的人,在沉默中眼神一阵变幻。
他们中的不少人同样怀念曾经的乌丸。
可汗始毕马鞭所指,草原诸部无不臣服。
南下寇边,视南人如牛羊。
何其煊赫!何其痛快!
可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
始毕雄才大略,却性情暴虐,喜怒无常。
动辄兴兵屠戮,视人命如猪狗。
冠军一战的终局时,更是一掌血祭了数万大军,令人恐惧、心寒。
而如今始毕败亡,曾经由他打造的荣光也早已随之烟消云散。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继续抱着过去的骄傲与荣光不放,任由岁月蹉跎,与曾经的乌丸一同腐朽逝去。
二是成为那位燕公口中的草原北民,供他驱使、替他卖命。
这二者如同天平的两端,在这十年间不断上下摇摆。
但这一日,眼看那一千威武雄壮的羽林郎卫策马入城,那些王廷贵种有如奴仆般前头引路。
这架天平似乎终于彻底失却了平衡。
‘罢了,当个顺民似乎也不错,最起码那位燕公将咱们当了人,族人也能活得安稳些……’
纵然平日里那些北上南人,总是鼻孔朝天,十分傲慢。
双方产生了矛盾,最后处置起来,往往吃亏的总是他们。
可正如刚刚那人所说。
自从那位燕公实际上统治这片草原后,他们这些草原北民确实活得要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而这时,最开始说话那人,眼看自己一人‘镇压’得整个酒肆寂静无声,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就在他一口将碗中酒水饮尽,准备大步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得这间酒肆的角落,有人出声叫住了他。
“这位勇士,怎么称呼?”
这声勇士倒是与他颇为相衬,毕竟他生来筋骨强健,靠着部族的支撑,也有了几分修行的底子。
他转身回眸,只见叫住自己的那人,虽然是一身雍人儒衫打扮,可无论是他本人的气质,还是身边几人却都是一派武人气象。
“某家本族拓跋,不过后来取了个雍名,唤作元宗。”
有些生疏的行了个雍礼,已经暗自打量过对方的拓跋元宗,心下明白这雍人定然有些来头,故而不敢怠慢。
被韩绍扔在草原,一扔就是十年的曹武见他这般反应,顿时兴趣大增。
“某观你颇有见识,可愿与某身边做个亲随?”
亲随?
拓跋元宗闻言微微蹙眉。
他生来就是有大志向的,又岂会甘愿做个替人牵马坠蹬的亲随、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