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裴靳没来,戚屿柔一番准备都白费了,她原本在练字,越想心中越气,愤愤然在纸上写了个“王”字,可后面的“八蛋”却不敢写了。
第二日入夜,裴靳终于大驾光临。
他入内,见戚屿柔在写字,虽依旧是背对他,却能看到她头上簪子已换了样式,裴靳笑笑,走到她面前。
戚屿柔下地行礼,裴靳没防备,被一片金灿灿的华光晃了眼。
那是一快大到夸张的金锁,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金锁下边沿还挂着一排金珠子。
少女头上虽换成了雅致金饰,可因脖子上这大金锁,所有的氛围美感都毁了。
“这金锁……有八两重吧?”裴靳迟疑问道。
戚屿柔软声回道:“八两八钱的金锁。”
裴靳又问:“那算命先生可说过金饰每日要戴多久?”
“未说,”戚屿柔脑子飞快转了转,找补道,“但我觉得应是戴的时间越长,越能压邪祟,旺运道。”
裴靳抬手勾住那金锁的链子,往起抬了抬,只觉沉甸甸地压手,关心问:“小柔儿脖子不酸?”
酸!怎么不酸!戚屿柔昨个儿戴了一下午,脖子酸的不行,所以才气愤裴靳没来,自己白受了苦。
“还好。”戚屿柔微微活动一下脖子。
“摘了吧,若是小柔儿当真信金子能旺运道,明日,”裴靳一面将那金锁摘下来,一面贴近戚屿柔的耳畔,小声耳语,“明日我给小柔儿铸一座金屋。”
戚屿柔身子打了个抖,她已成笼中雀,不想再做金屋娇,裴靳随口便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她觉得可恨。
“二爷已送了许多首饰,金屋便不必了。”她垂眸低声道。
裴靳笑笑,拉着她坐在自己怀中,一面揉搓着她的手,一面拿起桌上戚屿柔写的字看。
看到一页写着“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①,笑道:“小柔儿喜欢摩诘居士的诗?”
“随便写写。”
那句诗原是在写完“王”字后添补的,若是裴靳知道她原来想写的是“王八蛋”,不知还能不能笑出来。
用过晚膳之后,戚屿柔去沐浴,穿好衣服后却觉得脖子有些酸,回到房内,这股酸劲儿反而越发厉害。
裴靳还未回来,戚屿柔便先上床去躺着,只觉脖子此时酸上加了几分疼,可又没十分疼,若是因此去寻大夫,又有些大惊小怪了。
捱了一会儿,她听见门响,尚未来得及坐起,屋内的灯烛已被熄灭。
裴靳上榻,伸手将她拉进怀中,隔着薄薄的寝衣磨她,戚屿柔“唔”了一声,裴靳未停手,反倒将她抱着爬伏在自己身上。
戚屿柔“嘶”了一声,裴靳终于发现她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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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鹅:亮不亮?我、就、问、你、亮、不、亮!
裴狗:柔儿脖子酸不酸?我就问你脖子酸不酸?
①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王维山居秋暝》
第27章龙床
“小柔儿今日都做了什么?”裴靳目光快速扫过戚屿柔的发髻,语调依旧温和。
“今日还是看二爷送来的那几本古籍,画了两张藻井纹样。”戚屿柔如实回答。
往日裴靳和她对坐,目光总是落在她的脸上,今日却不同,竟只看了她一眼,便拿起矮几上的两张画稿瞧。
戚屿柔心中觉得高兴,略偏偏头,发钗上金子花瓣便反射了蜡烛的光亮,书斋内金光一闪。
裴靳嘴角抽了抽,垂眸放下画稿,来拉戚屿柔的手,“回去吧。”
出了门,没了烛火的映照,戚屿柔头上金钗的存在感便弱了许多,她如今已十分熟悉绿蕉苑的路,虽看不清,却走得很平稳。
回房后,两人对坐用膳,因房内的灯烛明亮,戚屿柔头上的发钗愈发熠熠生辉,裴靳话也比平日少了许多。
吃过饭半个时辰,裴靳便催戚屿柔安歇,她沐浴后总不能再戴簪钗耳环,否则便显得太过刻意,于是披着头发回了屋内。
裴靳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女,乌发如云,肌肤莹白,额心的朱砂痣添了几分妩媚风情,却不显得轻浮,只觉瑰姿艳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