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异回过神来,盯着烧得正旺的红炭,喃喃道:“我怕的,是此生再遇不到叶凛那样的对手。”
“不管输赢,我要与他,一较高下。”
“那王爷何必顾虑?管他是引蛇出洞还是螳螂捕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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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连山山路泥泞,易眆背上背着个竹篓,她满脸不耐,恨恨地将快要伸到她脸上的树枝砍掉:“该死的司灵隐,莫不是又在诓我!”
整整七日,她不眠不休地翻遍了整座七连山,哪有什么蓝雪绒?
那蓝雪绒她不是没见过,都是深冬时节才会长于悬崖峭壁上的,可现下才将过深秋……偏那人还一本正经吐出一大堆她根本听不懂的话,还煞有其事。
她大概是中邪了,才会信了他的邪,易眆越想越觉得她被蒙骗了。
于是气呼呼地将折下来的树枝重重地丢在地上——不寻了,下山!
可若寻不着蓝雪绒,他如何肯跟她走?
不如敲晕了,再带回易氏?
此计甚好。
易眆打定主意,下山后她先去了无踪阁,才到暗点便发现此地一片狼藉。
糟了。
她冲进屋内,挪开花瓶,暗道的石门缓缓朝两侧打开,只见里头倒下来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易眆勾起对方别在腰上的腰牌,心下骇然。
“天踪辈的?”
无踪阁乃江北皇室情报聚集中心,分为天地玄黄四个阶层,阶层不同,分工不同,以天字为首,可如今,就连天字的皆遭了毒手。
看来整个无踪阁都被一锅端了个干净。
易眆的脸色阴沉得宛如无间桥下深不见底的黑水,她将背篓狠狠砸在地上,咬牙切齿:“司灵隐!”
夜色降临,寒风越过七连山,过境似的席卷了边境城。
易眆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江南驻扎军队内,白日里她从暗点出来后,忽然被一只手拽入角落,待看清来人的面貌时,怔了片刻:“云先生?”
云羡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先别说话。
云羡眼下乌青,脸颊消瘦不少,显然已焦虑到几日未曾好好歇息了,他的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并未发现异常,才对易昉说:“跟我来!”
易昉压下满腹疑问跟着他来到了一处隐秘的落脚点。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云羡问。
易昉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云羡眯起了眼,看着易昉满脸不解的模样,忽地,极短促地笑了一下:“中计了。”
“无踪阁被捣毁,王爷,被叶凛抓了!”云羡的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什么意味。
易昉不可置信,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再瞧不出司灵隐的诡计,那她算是蠢透了。
“当下如何,还请先生指教。”易昉冲着云羡了拱手。
大长老派她来协助王爷,扑杀叶凛,可如今无踪阁没了,连王爷也……
若是让大长老知晓。
“看来易姑娘对江北局势不甚了解啊!”云羡的眼神意味深长。
“姑娘可知,易氏大长老,效忠何人?”
“食君俸禄,为君解忧,我易氏忠的自然是王上!”
云羡笑了:“很好,姑娘又可知,王上早已被架空,太子勾笛权势遍布朝野,良禽择木而栖,大长老年事已高,瞧不清楚,姑娘年华正好,难道……”
“先生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我乃粗人,不懂先生那套明枪暗箭。”
她虽不明白云羡打的机锋,却也听明白了,云羡不想救王爷。
话被打断,云羡也不恼,只问:“黎十娘乃黎氏家主,若我记得没错,你们似乎还是儿时玩伴?难道易姑娘不想成为易氏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