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拖拽的痕迹进入了一片干枯的白桦林,树上枝丫光秃秃的,地面铺满了枯枝败叶,踩上去发出破碎的清脆声。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的风声呜咽着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藏匿在暗处,司遥背如芒刺,她知道,细猴就在这片白桦林,或许,还有易昉。
她就着那张被鲜血濡湿的符纸,十指纷飞间,捏就一个利落漂亮的手决,只见那张符纸在空中扭捏了几番,顷刻间便化作一只血红的纸鸳,跌跌撞撞地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司遥与山尘对视一眼,双方一点即透。
山尘将天命抽出,寒冷的剑光给这寂冷的深秋更添了一抹冷冽之意。
往前大约五十丈,纸鸳停了,似力竭了一般,环绕这一棵巨大的白桦树打转,待司遥二人靠近此树,那纸鸳呜咽一声瘫软着掉落在地,瞬间化作灰烬。
司遥欲上前仔细打量这棵树,山尘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来!”
说着只身挡在司遥身前,提着天命,一挥而下。
只见那树突然乍放一道红光,浓烈的雾气自树底蒸腾而上,不出片刻,白桦林内一片雾蒙。
“吼——”高亢尖锐的怪叫穿破雾气,直冲而来。
只见一抹细瘦鲜红的影子出现在大雾中,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是细猴!”司遥轻声说。
只是那被叼走的孩子却不见了踪影。
司遥念了诀,从腰间解下捆阴索,这绳索像被解了禁似的,撒欢着摇着脑袋无畏地冲进大雾中,与那抹鲜红的影子缠绕在了一起。
借此时机,山尘再次提剑朝着树横劈而下,满地枯黄的败叶纷飞而起,强大的剑气余波将司遥的裙摆吹得落拓。
竟然毫无反应,只见那树仍安静地伫立在雾气中。
山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低头瞧了眼天命。
就在此时,树身上的红光变得浓烈,上头逐渐浮现出一只眼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是与树融为了一体。
血轮眼!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司遥对着四周朗声道。
她知道,易昉就在附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四方传来层层叠叠,虚无缥缈的大笑声。
笑声落下,雾气散去,自树后移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易昉身披黑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司遥二人。
“上次,便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易昉在笑,可那双黑沉沉的眼里,却是嗜血的冷意。
司遥看着这张脸,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她忽然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师父。
许是司遥的目光太过直白,这可惹恼了易昉,她沉下脸,斥道:“你看什么?”
“你与司灵隐,并非道侣!”司遥没头没尾的话令易昉怔了一下。
她上下打量了司遥片刻,眯起眼:“你是何人?”
她对司遥的身份起了疑。
“你与司灵隐,并非道侣!”司遥没有回答她话,反而更加清晰,一字一句重复道。
易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她平生最恨的便是旁人说她配不上司灵隐,她咬牙喝道:“你找死!”
说罢,那血轮眼脱离树干,疯狂转动着眼珠,急促地朝着司遥飞扑而来。
山尘正欲出手帮忙,却被司遥制止:“这里交给我!”
山尘目光微闪,微微点头,提着剑就去寻那被叼走的孩子。
见他如此利落,司遥微怔,这男人倒挺信任她的。
但她心知,山尘不插手,是因为她与易昉的上一世仇怨,须得她亲自了结。
此时天色渐暗,四野阴沉,千机铃清脆的铃声回荡在白桦林,铃身一点点变大,像极一口古老的铜钟,正散发着幽绿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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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尘居高临下,看着被捆阴索死死勒住的血尸,他面无表情地拽住绳索,血尸被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