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先生?”
“喂?七海吗?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纠缠骚扰泉,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嗯嗯,我和中也这会儿都腾不出手,如果不放心你就给泉打个电话解下围。”
对方简单说了两句话便迅速挂断,七海建人整个人愣住,宛如突然发现自己迷了路的旅人:“啊?”
“唔……这种情况,很复杂!”
五条一脸严肃。
如果不看他绷紧线条的肩膀,或许真会被骗过去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多么贴心的好人。
“刚好我也有事求助泉小姐,一起走。”
有五条帮助,七海建人半小时内就从教师办公室来到事发地点的咖啡店门厅里,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叠猫猫似的偷偷往里看,旁边服务员一头黑线。七海先生不想陪前辈丢脸的,奈何打不过对方,不得不屈服。这会儿陀思妥耶夫斯基刚刚阐述完自己关于异能力者的各种观点,并得出结论一切罪行都必须施以惩罚,导致不平等的异能力者应该从世界上消失。
五条悟:“……”
这个结论有点耳熟,不慌,再听听。
明明两个人没有暴露身影,坐在卡座里的圆脸女子却像长了雷达那样将视线移向门厅,并牢牢盯在七海建人身上。然后她笑了,那是纯粹的欢喜与期待,五条双眼二点零的视力也找不到其中有任何负面情绪。
坐在她对面背对门厅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第一时间察觉到情况发生变化,他无奈的摊开手:“看来今天无法从您这儿得到回答了,是吗?”
小林泉收回视线,侧头认真思考了一下,从口袋里翻出张名片推出去:“首先,我建议你去检查一下精神状态,做个评估。其次,你似乎把自己放在另一个层次,假定自己是拥有咎戒之职的神明。你认为异能力者应该被消灭,所以就要动手这么做,额……先不说‘异能力者’这个称呼究竟什么意思,我可以明确告知你,你所采取的一切行动最终都必将失败。那些所谓的‘异能力者’,他们也是人,甚至相当部分都过得异常困窘拮据,舍弃掉不符合群体利益的小部分个体,这就是神明的考量吗?那么这样的神明必将失败,必将被推翻直至消灭。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不会成为落在群体后面的那部分,更加无法预测厄运会什么时候降临到自己头上。”
“你把整个人类社会主观的分出等级,其他人自然也可以这么干。你很聪明,但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也许还有人觉得都是没有特别能力的人世界会很无聊,最好大家都变得拥有特殊能力才好呢。所以啊不要去做选民的蠢事,要知道从来都不是神明选择子民,而是子民在选择神明。”
她的气息与声音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稳定与温和,完全没有任何抵触更不打算挑起冲突,就这么平实认真的分析,似乎在和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聊些早有分歧的哲学话题。
“有道理啊!说不定还真有人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五条先生摸摸下巴,点头。
七海建人的目光落在异国青年身上,一番武力值比较后他放松紧绷了一路的肌肉,迈开步子走向咖啡厅角落里的卡座。
“学校里有点事,下班早,过来接你。”
有外人在,他不想把津美纪的私事拿出来讲。
小林泉不疑有他,伸手向服务员示意,这边含笑对陀思妥耶夫斯基道:“自始至终你也没有说明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如果是公务上的邀约,今后烦请直接联系首领办公室。我只是个管后勤兼算账的,在森氏里没有太多话语权,很抱歉,帮不上太多忙。”
嗯,普普通通一打工人,没错。
陀思妥耶夫斯基还在玩味那句“不是神明选择信徒,而是信徒选择神明”,见到七海建人也只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看这是个有原则的,可以称为好人的人,但还不值得自己为之花费心力,他比不上小林泉的价值。
俄罗斯人叹了口气,带着百分之六十的真心劝诫小林泉:“在我这儿对神明毫无尊敬之心也就算了,您可千万别在其他有宗教信仰的人面前这么说,总有些脑子不够用的家伙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顾一切,我怕您会因此登上悬赏榜,他们还挺有势力呢。”
狂信徒真的会因为别人无心之言而不远万里发起悬赏,尤其小林泉这种极其特殊的异能力,她的存在就像一只巨手,反复把所有非自然现象全部摁在地上大力摩擦。此时此刻,他深切意识到这辈子也不可能与小林泉在意识形态上达成共识了,对方不认可自己的理想,但她的能力却非常适合需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维直接跳跃到如何将【唯物论】从它的异能力者身上分离出来。
清醒状态下的小林泉是所有异能力者的终焉,至于她自身的战斗力嘛……也就那样,性格也不难对付,成功捕获的难度不大。难点在于【龙彦之间】的涩泽龙彦许久未曾露面,目前他手里没有其他类似能力者的情报。
事关绑架甚至杀死一个PortMafia干部,哪怕魔人也需要仔细安排好每一个环节,尤其是逃跑路线,他可不想白白浪费掉小林泉的命,毕竟她值得。
“感谢你的忠告,再见。”泉没有多和他纠缠,结过账就作别离去。走到门厅,五条悟靠在柱子上抬手朝她打招呼:“呦!”
“五条先生。”她下意识抬头去看七海建人,后者伸手推开沉重的玻璃门示意妻子走在前面,出了咖啡厅才小声把津美纪的事说出来,当然是路上商量好的改动版:“三1四个孩子,最后只有一个活着,但也陷入重度昏迷。事情发生在琦玉,当地警察简单看过现场什么结论也没得出,所以想请你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严格来说,这么安排确实有点子道理,毕竟咒术高专这么多人里没谁精通各种犯罪手法夏油杰是常年待在悬赏榜上,但他主职诈骗,不一条线。
算来她是该把上半年的休假用掉,泉没有犹豫:“好,我晚上和太宰请个假,明天一早出发去琦玉。”
“一块去,不管怎么样,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七海建人在外面脸上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和在家里的状态完全不同,也许是长年内敛惯了,说话语气也总是带着社畜特有的疲惫感。泉笑着挽上他的胳膊:“现在说说,你怎么就能这么精准找到我的位置?”
刚才那是有外人在,不方便聊些夫妇间的悄悄话。至于说现在……五条先生得了应允就跑去路对面排队买甜食去了,把他当成吉祥物就行。
“……”七海先生迟疑了十秒,果断卖掉热衷看热闹的姻亲兄弟:“魏尔伦打电话告诉我,说是有人骚扰你,要我来解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妻子突然变得特别温柔的笑脸,七海建人感到背后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