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就别卖关子了。”
他将胳膊在身前交叉,有些不耐地拿胳膊肘杵着章见声,神秘兮兮地问,“你到底用什么说服的那帮老顽固?”
章见声轻笑,无奈揉了揉眉心:“喻阳,给他看看。”
从喻阳手中接过平板,裴煊将信将疑地翻看着上面按照姓名整理成的文件夹,边看边瞪大了眼。
除了每个文件夹里都有的股权集中托管合同,还有一份有关各股东名下灰色产业的调查报告,涉及地下赌场、权色交易、非法走私等等,每份文件内容都各不相同,有的只有两三页纸,有的打印出来足以订成一本书。
在报告的最后,还附上了十分专业的调整方案和建议。与其说是出于公司未来发展考量而提出的友善规劝,不如说是变相地昭告所有人,有把柄握在他的手里。
若是lucie易主,这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说不定会就此被曝露在天光之下。但若是股东们懂得审时度势,肯拿出诚意来,这事就还有的转圜。
才明白刚刚为什么看见三爷黑着脸,裴煊松了一口气,笑道:“章见声,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身旁的人正将头仰面枕在沙发靠背上,眼神似在放空。
隔了一阵,章见声才缓缓说道:“你记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接手的lucie?”
“记得。”裴煊看着他,脑中思绪不自觉地游离了一阵,犹豫下才道,“你祖母去世后,大概……六七年前嘛。”
章见声忽然扭过脸来,朝人微笑着道:“七年,你觉得我会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任人宰割?”
裴煊听后一愣。
他安静地看向章见声被灯光映得半明半暗的脸,隐约回想起七年前的那个时候。
那场葬礼好像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将章见声的整个人生割裂开来。
前半部分,他还是那个可以偶尔沉湎于声色,用荒唐矫饰本来面目的豪门私生子。而后半部分,失去了世上唯一肯疼爱他的人,章见声决定不再做无害的兔子。
他要做狐狸。一只可以对人笑得眉眼弯弯,也可以随时咬断人脖子的,野狐狸。
“股东们无非都是墙头草罢了,哪边对自己有利,就会站在哪一边……”
抚摸着平板电脑的屏幕,章见声继续喃喃说道,“如果今天他们不来和陈泰见面,这些东西,我不会有拿出来的机会。”
他轻轻笑着,仿佛多年来的蛰伏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知道眼前的危机十有八九已经解除,裴煊彻底放宽了心,愉悦地起开桌上的白葡萄酒,凑近闻了闻果香。
“看来,是我白操心了。”他说着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算作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