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自明看见陈氏的那一瞬间,顿时头皮发麻,皇上正是阴晴不定的时候,陈氏敢撞上去,陈家今日就能彻底完了。
要知道,陈家如今虽然是被关起来了,但最终是流放还是斩首,还是未知数呢。
陈氏往日得宠张扬,但说她刻薄苛刻倒是真的没有。
对魏自明也是一贯敬重,魏自明当然不会落井下石,尤其二人也算是相识十馀年,见陈氏今日下场,他也觉得唏嘘怅然。
他忙忙拦住陈氏,连带着他身后一群宫人也都跟着上前,堵住了陈氏的路。
魏自明一脸为难,他挡在陈氏跟前,苦口婆心:「陈主子,不可啊!」
这一声,叫陈氏忍不住悲从心来,发酸发苦。
被贬位后,众人只得叫她一声庶人陈氏,除了书山,也只有魏自明还唤她一声主子。
陈氏只觉得她眼泪都哭尽了,整个人也如同行尸走肉:「魏公公,不要拦我……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
魏子明哪敢当她的求,侧身一避,但对陈氏所求的内容,他只能沉默以对,御前的宫人也没有退让一步,微微躬身,不曾跋扈刻薄,他同样如此,都是沉默如山地挡在陈氏前面。
魏子明叹了一口气:「陈主子听奴才一声劝,您现在回去,才是最好的。」
陈氏如何听得进去?
满族性命危在旦夕,她再是冷静,这时也足够叫她崩溃,她不再求魏自明,直接上手推开一众宫人,众人不敢放人,也不敢和她硬碰硬,一时间,僵持不下。
陈氏推不开!短短的一条路,却如隔山隔水,隔着天堑,她走不到胥砚恒跟前!
陈氏钻心的疼,忽然凄惨地喊了一声:「皇上——」
她泪如雨下,浑身如烂泥地倒下,声音如泣血凄惨,众人一惊,情绪复杂,书山陡然捂住嘴,忍不住心酸心疼地落下泪。
陈氏在哭,在求:「皇上!您见见嫔妾!求您!求您见见嫔妾!」
此声一出,事情已成定局,魏自明叹了口气,退到了一旁站住。
陈氏跪倒在地,她不顾自己疼痛,以头叩地,砰砰砰地几声响,外人都觉得额头隐隐作疼,陈氏却是停都不停:「求皇上饶了嫔妾家人一命啊!」
她一点点地爬,浑身哭得无力,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爬,在往日卑贱的奴才的注视下,她什么都不要了,她爬得狼狈,最终手中堪堪才碰到门槛,陡然,大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有人站在了她面前。
她举头去看。
可今日的太阳好大,暖阳好生刺眼,让她根本看不见胥砚恒的脸。
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平静无波,他甚至有些不耐,似被她吵得烦了,他说:「饶他们一命?」
陈氏心中发寒,却不得不按下,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拉胥砚恒的衣袖,她狼狈至极,她哭着,麻木地哭着:「皇上……」
胥砚恒退开了一步,他眸眼又冷了些。
于是,立即有人上前,将陈氏拉开,如同拖着一块破布,将她拖远。
陈氏心神俱创,胥砚恒在问她什么,她却是听不清了:「……今日敢窃贡品,改日,该窃取什么?」
然而,他声音冰冷砸下来,那些词太重,重得她承担不起,整个陈家也承担不起,他问她:「是朕的皇位吗?」
贡品,乃是上贡于皇帝的东西,官窑的东西都敢偷渡出海,还有什么是陈家丶杨家不敢做的?
是已经认为这个位置一定会属于二皇子了吗?
他的东西,岂容得旁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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