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虽有“纨绔”之名,自幼就没有好好读过书。但以他的学识,考起还是个小屁孩的慕关书来,简直是大材小用。还没有在桌边坐多久,五皇子的眼圈便泛起了红。他看上去格外的可怜,并时不时给朝宋明稚抛去求救的信号。
——齐王殿下对五皇子,似乎是有些太过严格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宋明稚端着一盘酥糖,走进了安浮宫的主殿里去。
看到他来,正愁眉不展的五皇子,终于眼前一亮,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慕厌舟也与五皇子一道,将视线落在了宋明稚的手中,他皱了皱眉:“阿稚,这是给他的?”
慕厌舟的语气,听上去酸溜溜的。
宋明稚将酥糖放在了桌上,他朝慕厌舟笑了一下,摇头道:“是我来贿赂殿下的。”
慕厌舟的眼中终于有了笑意。
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他,拿起一颗酥糖放在了嘴里:“好吧,那今日就到这里。”
五皇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朝宋明稚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不过……看着慕厌舟吃酥糖的样子,还有唇边的笑意,宋明稚忽然生出一点错觉:齐王殿下……似乎比五皇子,还要更幼稚一些。
宋明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忙拿起一块酥糖放在了嘴里,并借动作,掩起了眸中的情绪-
皇宫不是随便一个人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地方,哪怕是身为“齐王妃”的宋明稚也不例外。
宋明稚来凤安宫之前还有一些疑惑——
皇帝允许自己与齐王殿下一道进宫,难道只是因为五皇子的三言两语吗?
知道了海宣殿内发生的事后,他便明白了过来:
皇帝已经有了立齐王殿下为太子的意愿,“皇嗣”一事,自然也要摆到台面上来议了。现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自己与齐王殿下琴瑟和鸣。皇帝怕是早就猜出齐王殿下会在第一时间,以自己为理由回绝他的提议,并早就做好了从自己这里下手,劝导殿下的计划。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帝自幼溺爱齐王。他不想因此事而与齐王闹出不悦来,就算是装,也应该装出一副明理的样子,来询问一下自己的意见。
果不其然。
这天中午,皇帝便将宋明稚和慕厌舟留在了宫中,与自己一道用“家宴”。
当今圣上共有三名皇子,两位皇女。
如今皇女皆已出嫁立府,宫中只剩下五皇子一个,与宋明稚二人一道去了安云殿内。
雨水滑下屋檐,流入了暗渠之中,安云殿前的空地上没有积水,只有一片暗光。
最近一段时间,皇帝虽然仍像往常一样不好好上朝,但意识到严元博在欺上瞒下之后,他总算将心思往朝堂正事上多放了一点。只不过……他的生活,仍然与从前一样奢靡无度,一副昏君做派。
安云殿内,舞姬正随乐曲翩然而舞。
殿内的矮桌上,摆满了自天下各处送来的珍馐、美酒。
宋明稚行过礼后,随着慕厌舟一道入座。同时用余光,朝着龙椅之上的人瞄了一眼——或许是因为京畿附近的旱情处理得非常顺利,皇帝眉宇之间的疲惫感淡了许多,但是看向齐王的眼神中,还带着一股不耐烦与浓浓的不悦感。
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因为齐王殿下的“出言不逊”而发过火。
宋明稚并没有触皇帝霉头的意思。
但是今日,皇帝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今天中午只是一场临时定下的“家宴”,并没有什么繁文缛节,一行人刚刚落座,宫女便端着漆盘,走上前来布菜。而皇帝也在这一刻端起酒盏,状似随意道:“齐王妃。”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齐王殿下今早已经回绝了皇帝,这场“家宴”更多是奔着自己来的。
“是,父皇。”
经过了几个月的锻炼,宋明稚的演技虽然提升了不少,但他仍对自己的口才没有太大的信心。听到皇帝叫自己,宋明稚立刻起身离席,朝着龙椅上的人行了一个大礼,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紧张的情绪来。
皇帝并没有和任何人多费口舌的必要。
他放下手中的酒盏,直接朝宋明稚问:“今早海宣殿的事,齐王应该都同你说了吧。”
宋明稚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他顿了顿,回答道:“回父皇的话,齐王殿下说过了。”
“嗯,”皇帝夹起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随口道,“齐王年轻气盛,对你一往情深,因此有所顾忌。你对此,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