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在街头巷尾徘徊、乞讨。
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够随这一场秋雨,而回到故地。
宋明稚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纸伞。
眼前这一条安宁的街巷,于无声之中告诉他:这一世,天下并没有大乱,历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走向了另外一条宋明稚陌生,且安宁的大路。
宋明稚手指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白。
他终于转回身,朝着守在门前的侍从道:“好了,关门吧。”
“遵命,王妃!”侍从立刻领命,缓缓合上了宋明稚眼前朱红色的府门。
宋明稚虽然一贯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身边伺候,并没有太过排斥远霞县的生活。但是,相比起那座小小的别苑,还是宽敞的齐王府更舒服、自由一些。打听完珈洛的动向回府之后,宋明稚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番。但他刚走到徽鸣堂外,便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就在他离开王府的时候,听说慕厌舟受伤的纨绔,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探病。
此时正聚集在徽鸣堂内,同慕厌舟说着近日朝堂内的大事——如今的慕厌舟,已经不同于往昔,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关注京城里哪家酒楼好吃,纨绔们只好投他与王妃所好,硬生生地讲起了正事。
宋明稚还没走近,就听到有人高声道:“你们别说,杜山晖杜大人可真是厉害啊!听我爹说,他去了远霞县之后,花了一两天时间,就将粮仓的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说是有,呃……”
说话的纨绔停顿片刻,终于想起了那个词:“哦,对!说是粮仓‘概量不公’!”
原本打算绕过徽鸣堂,回酌花院的宋明稚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又听到一名纨绔困惑道:“概量不公?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京畿那些州县的地方官,在粮食入库的时候,于计算上动了些手脚,或者是伪造出入库的记录……导致实际入库的粮食数量少于记录的数量,从而中饱私囊了呗!*”
听到这里,好奇此事动向的宋明稚终于转身,朝着徽鸣堂内走了过去。
秋雨越下越大,黄豆般的雨点砸在树叶之上,将它们打得“噼啪”作响,一时间竟然遮住了门口的铃铛声。等到宋明稚走进徽鸣堂后,守在这里的元九,方才注意到他:“参见王妃!”
闻声,正厅里的纨绔也赶忙停下,朝着他行起了礼。
不等宋明稚说“免礼”。
徽鸣堂内便传来一声:“阿稚来了?”
慕厌舟的语气,是掩盖不住的惊喜。
宋明稚将伞交到元九手中,缓步走进了西侧的隔间:“对,殿下。”
徽鸣堂西侧两间,是慕厌舟日常居住、睡觉的地方。此时他正在养病,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正厅会客,而是斜倚在床榻上,以一扇屏风,与正厅里的那几名纨绔相隔开。
慕厌舟放下手中的书,邀宋明稚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来,阿稚。”
按理来说,两人已经同榻而眠了一段时间,单纯并肩坐在一张榻上,并不算什么大事,宋明稚对此应该适应良好才对。可是今日,因为慕厌舟之前的那一番话……宋明稚看着眼前这张床榻,心中却生出了几分不自然来。
慕厌舟疑惑道:“阿稚?”
宋明稚立刻移开了视线。
他努力从容走到了榻前,还没有坐稳,便被慕厌舟半拥进了怀中。
宋明稚“……!”
屏风外的纨绔隐约透过光,看到了慕厌舟的动作……有前几次惊艳的他们,终于学会了“谨言慎行”,当即装作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起了方才的话题:
“哦,还有密信!”
“殿下上回冒险从火场中救出来的那东西,是当地官员私联京官的密信!如今,圣上正派人彻查其事,啧啧……京城说不定就要变天了。”
宋明稚刚坐稳便听到了他们这番话。
他强行将注意力从背后齐王的身上,移到了屏风那边……相比起能力,皇帝更在意忠心。如今,皇帝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那么信任严元博,而朝堂中与严元博不属一派的杜山晖,正在负责赈灾一事。若皇帝想在第一时间查清此事,那么他很大可能,会将这件事交到齐王殿下与禁军手中。
殿下与严元博一党,恐怕要正面相击了……
宋明稚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心。
慕厌舟缓缓垂下眼帘:“啧。”
阿稚走神了。
慕厌舟向来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
但是,站在门口处,能够看到屏风内景象的元九,这一刻却从慕厌舟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清晰的“不爽”。齐王殿怎么看怎么像……有些不满意王妃没将他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