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之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还有她对自己避之不及，收进了柜子里的游记，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却只回了一个“哦”。
他坐在椅子上，脚腕早就红肿得像猪蹄一样了，腿上也带着好几片淤青。
好不容易脱去鞋袜，弯腰取水的时候又紧抿唇瓣一瞬，方才后腰也撞到了。
顾连清看着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把水端过来让他先熏一熏，再打湿帕子给他敷腿。
裴恒之垂眸，看着她被热水烫红了的手，忽然低声道：“你喜欢游历山水？”
顾连清给他敷着腿，敷衍地嗯了一声。
裴恒之沉默一瞬，又道：“墨兰确实少见，但也不是找不到。我听闻子安伯府有一匠人擅长侍弄花草，他好像养出过墨兰。”
顾连清替他敷腿的动作一顿。
“护国寺的桃花也是四月份开。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看，不过可能要等明年。”
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两分讨好的意味。
顾连清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下来。
她站起身，冷道：“你自己敷吧。”转身就要出去。
裴恒之心一急，直接站起来又疼得差点摔进热水盆里，好在顾连清眼疾手快，才将人扶住。
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顾连清的身上，却不愿意起来。声音低哑道：“你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那我去学去看行吗？”
“清儿。”他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声呢喃道，“我们能不能、”
“裴恒之。”顾连清听着他的哀求，打断他的话，眼神有些空洞道，“你为什么这么执拗的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如今一切重来，你分明有很多选择。”
“我已经选了你。”裴恒之执拗道。
她笑了笑，“其实你不过是习惯了我而已，习惯与我纠缠了这么多年，所以才放不下。可这不是倾慕，更不是爱。”
“为什么不是呢？你说不是便不是吗？便是习惯我也是只习惯了你不是吗？”他握着她的肩膀，气急道，“顾连清，我如今只求一个机会而已。”
顾连清看着他那双急切的眼睛，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指，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养好伤，你就给我滚回盛京。”
“顾连清！”
话落，她便直接甩开裴恒之出了房间，弃身后的急呼于不顾。
他说得容易，再给他一个机会而已，可他忘记了，即便是重来一次，上一世那些生生死死，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人命也是真实的。
而这些又岂是他几句话就能重来的。
若不是看在此次救灾有功的份上，她才不会同他再多说一句话。
这世上怎么可能什么伤害都能重来，她不可以，她的父亲不可以，思颜还有那个孩子都不可以。
顾连清一时气急，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头疼得厉害。
她深呼吸好几口气，这才稳住身子，然后又收拾出一间屋子，在旁边住下了。
晚间的时候，听见了隔壁传来赵鸿成的声音，她也不曾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