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好生留意了!我家有门姻亲,专做西域生意,每年送来不少新鲜玩意呢!”
“我也叫家里堂兄替我关照着!他在鸿胪寺当个小官,也算见多识广了!”
“有的海商常往我家送礼,可以探听一二”
郑梦娇眼珠一转,拉着薛依依的手腕过来,走到沈荔面前:“沈掌柜恐怕还不知道,我这位手帕交是个极有学问的。”
“那天她在沈记吃了道玉腌鱼,回家挥毫成章,写了篇品鉴的感悟呢!”
“是吗?”沈荔眼睛微微睁大,微微笑着看向薛依依,“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拜读薛小姐的文章?”
她的态度,让郑梦娇自己都有些意外。
若要说正经严肃,那自然是没有的,毕竟沈掌柜生得和气亲切,含笑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心里熨帖。
但要说戏谑轻视
那更是半点没有。
该如何形容呢?似乎在沈掌柜眼里,女子写文章既不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是一桩荒诞逗趣的乐事,反而很、很
——很稀松平常。
仿佛在她看来,女子写文章跟喝水没什么区别。
只要是人,就要喝水;那么只要识字会写,就可以写文章,又何关男女呢?
沈荔平常的态度,让薛依依的紧张也少了些许。
不知怎的,她很害怕沈掌柜的反对。
若是沈掌柜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赞同,她可能都会立刻收回自己的话,日后再也不提笔了。
小姑娘微红着脸,将自己此前写的《评梧桐街沈记玉腌鱼》默了一遍。
不过三四百字的短文,从自己随父亲薛旸在江边钓鱼的儿时经历写起,引入沈记冬日主推的玉腌鱼,最后落脚在对无忧无虑孩童时光的怀念,言辞简练、情真意切、音律谐婉。
其中对玉腌鱼的描绘也就百来字,但生动宛然,光是读上一遍都口齿生津。
沈荔看完,若有所思地望向薛依依。
“怎、怎么了?沈掌柜?”薛依依攥紧了手里的宣纸。
沈荔只觉得这是老天给她辛勤挣钱的报酬,登时露出一个深意十足的笑容:“薛姑娘有没有想过,将这文章投到《大庆风物》上去?”
第26章《大庆风物》
“我?”薛依依瞠目,“我,投稿给《大庆风物》?”
她一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沈掌柜说的是她知道的那个《大庆风物》吗?
那个发行全京城,甚至在江南一带都可见踪迹的大庆第一刊?
郑梦娇拊掌:“正是如此!沈掌柜,且要我说啊,想找那些新奇的蔬菜水果,还得靠《大庆风物》这样的报刊,才能广为天下知!”
沈荔不吝赞扬:“郑小姐思维敏捷,若非提醒,我还想不到这里呢。”
都是称赞,被沈掌柜称赞,可比被家里祖母称赞更让郑梦娇开心。
刚刚的大胆也不见了,郑梦娇脸颊一红:“沈掌柜谬赞。”
沈荔发觉这世界的人似乎都很喜欢脸红。姑娘们就不说了,楼满凤和乔裴这二位亦是,还没说两句话,就羞得不行。
还是说,是她太直接豪爽,所以跟这世界格格不入?
薛依依没注意她的走神,解释道:“并非我不愿,而是《大庆风物》名声在外,对稿件甄选要求很高。我兄长曾试着向他们投稿,都没能被接收”
沈荔问:“《大庆风物》须得实名投稿吗?”
薛依依摇头:“用笔名亦可。”
她又问:“薛小姐笔力与薛公子相比,何如?”
薛依依视线一缩,偷偷挪到一边去,求救地看向郑梦娇。
结果后者半点没领会精神,反而很骄傲地说:“当然是我们依依写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