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江南的时候就这样了!他一天天的也不怎么爱去官府,也没什么自己的事做,不是三天两头黏着沈姐姐你吗?”
虽然时隔已久,说起这事来,楼满凤依然抱怨连连:“无论试菜、试酒、夜市还是别的什么,总是他快人一步,当真是烦人透了!”
“回了京城,那就更不用说了,无时无刻不在沈记待着!”
沈荔一想,才发觉他说的其实正是事实。
只是平时早就习惯乔裴在身边,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没有他,有我也是一样的呀!”楼满凤捧着脸卖乖,“我比他年轻,又比他听话,我还有钱——”
车外,周钊骑着马随行。
心中不禁盘算起来
若论年纪,他也比乔裴更年少,又比楼满凤更大些。
既不像前者死气沉沉,而已不如后者轻佻无知。
岂不是正正好?
*
大军行至晌午,便停下步子准备烧火做饭。
他们自己有自己的伙头兵,事情都是做惯了的,每人分些干粮,就等着菜烧好。
行军途中,自然也没有什么油可用,最多就地取材,打些山鸡野兔,再熬出油脂。
讲究什么烹饪手法,就太过奢侈了。
“咱们云开军的伙食,那是一等一的好了!”却有小兵给沈荔宣传道,“周将军心善,半点都不克扣,每顿都能吃饱。沈掌柜,你问问天南海北其他地方,谁能跟我们一样?”
沈荔看他黝黑面庞笑得只剩一排白牙,也跟着笑起来:“是吗?这么厉害?”
“那可不?我跟你说,咱们周将军啊,特别懂得爱惜人的——”
他没说完,楼满凤已经一猛子冲了过来,横眉竖目,活像冒火的凤凰:“沈姐姐,走,咱们去后头车上吃,我也备的有点心呢!”
语罢,拉着沈荔就要走。
“阿凤,等等。”
沈荔回身,端详片刻伙头兵的动作,走近道:“这锅要是不用,我也帮忙添一道菜?”
云开军常年在北境驻扎,除了周钊身边几个,其实并不认得她。
见她开口,也不好推脱,半信半疑地将位置让出来。
“我可说在前头,这些东西都贵重,比人贵重,也比你贵重。”最胖的那一个仿佛是伙头兵的领头,眯着眼睛,语速很快,“白白浪费了,我要你好看的。可不管你跟周将军什么交情!”
他叫蒙山,也是云开军的老人了,一贯是擅长用最少的食材料出最多的伙食,因而天然便对那些讲究做法、动辄便把某些材料抛之不用的做法嗤之以鼻。
沈荔一个食肆掌柜,又是京中排头名的,不说酒池肉林,怎么也不能算勤俭小心吧!
蒙山抱着手在一旁,见她伙计上来帮忙,倒也不阻拦,只冷冷看着。
沈荔只要了几只兔子,兔皮一剥,旁边就有人叫好:“好利落的手法!”
只看剥皮,也能看出她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有一把刷子。蒙山心里一哼,会剥皮算什么本事?手法倒是熟练,但这军中上下,谁不是一手好刀工?
再接着,却见她将兔子掏空,内里内脏放在一边碗里,只留一副纯肉骨架。
几息过去,沈荔手起刀落,便将那兔子的骨头完好无损剔了下来!
蒙山顿时睁大眼睛。不说她之后要怎么处,光是这一手剔骨功,就已经相当不凡了!
军中伙头兵难做,不仅是食材稀少、调味难得,更是时间紧啊!若是一点点将骨头与肉分开,当然可以尽可能保留最多的肉,但哪有那个功夫?
若不是能耐到一定程度,光是剔骨就要好一会儿功夫,故而他们平日也不剔,直接剁块一锅炖了。
那样吃着,又哪有脱骨的来得扎实便利?
那肉自然怎么做都香,蒙山听她仿佛是要些野姜,扭头去找的功夫,回来就看见一大锅兔肉已经用山野里各色野菜一并炒了出来。
野菜的味道他都熟悉,自然也想象的出来。里头竟然还有几枚已经炒软的野果,酸甜的汁水仿佛迸溅开在他嘴里,光是看着就叫人口舌生津。
味道倒是肯定不差蒙山不由想,毕竟是京里开馆子的,做得差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