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银子虽然看着不多,但那人并没拿去买药,反而换了米粮棉袄,给家里老的小的,这才叫他们安稳过了冬。
等齐武业上门,说要买他的性命,这厨子心知逃不过——若不答应,人家就是亲手宰了他,说是病死的,又上哪里说呢?
唯有原来的秦掌柜,便是只给过五两银子,也是有恩义的。他便使了最后一点存银,请人送信过去,将一切和盘托出。
故而沈记被封那七日,能‘凑巧’在第二日就查到那人,也少不了她的通风报信。
“怎么,舍不得了?”秦如意睨她,“之前可是说好的,我帮你解决奎香楼,也不插手及笄宴,但他们家的人全都归我。”
沈荔苦着脸:“可是我家最缺的就是人——”
秦如意不她:“早干什么去了?答应了我还想反悔,没门。”
沈荔也只是说笑。虽然她的确缺人,但若不是秦如意提前送来消息,叫她心里有数,恐怕即使有些猜测,心里却也不会安定。
心不定,使出什么昏招都不一定。
所以秦如意要奎香楼所有的伙计和厨子,给也就给了,沈荔是不会出手抢人的。
“张掌柜呢?我以为他也要上门来的。”
“他说是身子不好,最近一直在家里歇着。”秦如意喝了口茶,“年纪上去了”
又坐了片刻,她起身告辞:“及笄宴再见了,到那时”
到那时,沈记便是扶摇直上,在京中势不可挡了。
送走秦如意,沈荔正想睡个午觉,却被芳姨拽住说是贵客临门,万万不敢阻拦,已经请人进来,恐怕走到花园了。
沈荔前去一看,果然是贵客。
太子李执不知为何,跟楼满凤、乔裴一起出现在她家前厅里。
不过再一想,也不是完全不能解。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又和及笄宴密切相关,要说宫里全然不知,肯定不可能。
只是水落石出之前,无论是什么态度都有失偏颇。
及笄宴事小,沈记的事更小,皇室的脸面才是事大,总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因此直到今天,皇家才终于派人来安抚被无辜污蔑的沈记。
果然,李执一见她便道:“家妹任性,坚持要在宫外办一场及笄宴,倒连累沈掌柜被人记恨了。”
这人身穿一件嫩杏色衣裳,但因生得凛然贵气,倒不觉得稚拙。
沈荔微笑:“太子殿下言重了,有能者招人忌恨,这是普天之下通行的道。”
“沈掌柜善解人意,孤却该做些什么。”
他招招手,一帮侍卫奉来两个锦盒。
再一打开,一个里头装着玲珑剔透紫玉蝴蝶头面一套,另一个里则是明晃晃的一万两银票。
沈荔按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这”
“沈掌柜不用担心,这是小妹给的补偿,而非来自皇家。只是如今及笄宴尚且不知花落谁家,所以为了不招人耳目、污了沈记清誉,所以简薄了些。”
也就是说,是李挽从私心出发,给自己偏爱的酒楼掌柜一点礼物。
沈荔便不再推辞,让芳姨把东西收下了。
太子说完,忽然俏皮地冲她眨眼:“不过孤想,以沈掌柜之能,这结果恐怕八九不离十。到那时,父皇母后自然还有重赏。”
这几乎都快说成内定了,不过沈荔依然面不改色——
以她的能耐,沈荔本来也没怀疑会有第二个结果。
东西收下,自然就该告知对奎香楼的处置了。
原本商业竞争是很正常的事,若是沈荔技不如人,当真被按上‘下毒’的罪名,被踢出甄选队伍也就罢了。
然奎香楼手段阴狠,居然直接拔刀‘杀人’的高度,为此硬生生搭进一条人命,这就有些过头了。
太子人前未有多言,人后提及这一点,却也相当不满。
“孤会同京兆尹那边提一提,尽量重罚。”
他说:“总不能纵容这种风气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