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梧桐街正是景色最佳之际,二楼包厢的位置总是抢手,盖因一推开窗,便能被满目金黄涌入。
不过沈荔要定一间,总不会没有的。
她到时,乔裴周钊二人都在,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在楼下看见他,顺道一起上来了。”周钊说,“你不是说只有七个人?”
沈家姐弟、楼满凤、周钊、薛依依、郑梦娇,再加上沈荔自己,正正好七个人。
她没把乔裴算进来,一则这人素来不爱凑热闹,以前也很少和他们坐一起;
二则他自己常年爱在大堂角落里坐着,今天又来得早,已经坐下,沈荔自然不会去招呼他上楼。
其三嘛
她眨眨眼,目不斜视地回答周钊:“嗯,本来是七个人聚的。”
周钊一愣,转而笑起来,将眉目间冷凝的锋锐冲淡:“怎么?听你这话,倒像是在赌气?”
他不着痕迹扫一眼乔裴,心里更觉得怪异。
怎么回事?这位不苟言笑的玉宰相,活阎罗,方才跟他谈事时锋芒毕露,这会儿倒是偃旗息鼓,低眉顺目的?
没道一炷香前还是猛虎出笼、恶狼扑食,一转眼就成了笼子里的鸟儿,非得逗着哄着叫他,才肯吱一声了?
这两人必有古怪。
周钊闪电般下了结论,却按下不谈,只做不知地问着江南情形。
沈荔便答了,什么师傅给她考验,答不出便做不了徒弟,又说邱家狂悖,如何犯到她和朱夫人手上
听到痛快处,周钊恨不得立刻大饮几杯:“你做事,我实在喜欢!遇了考验、遭了小人,一路破开就是!痛快!”
沈荔睨他:“不是说军中不让喝酒?”
周钊视线一躲:“我是将军嘛”
不过沈荔端看周雨态度,就知道他们北境军队恐怕也不是全然禁酒。
毕竟越往北,天气越冷,若是没有足够的衣服、燃料御寒,便少不了一个酒字。
再则,军中受伤者众,又哪有那么多伤药包扎?不管麻痹神经,或是简单消毒,也离不开酒。行军作战前践行,又可愉悦精神,鼓舞士气。
所以周钊管得再严,也只是管平日练兵,更多时候是管不住的。
正说着,楼满凤等人也陆续到了,沈荔做主点了菜,便被薛依依抱住胳膊,要她帮忙看自己最新一篇文章。
她没空在中间周旋,便更显得这头楼、乔、周三人格格不入。
沈家姐弟不用说,与薛依依也是相熟的,凑在一起看她的文章;
郑梦娇虽然不大感兴趣,但她对沈记熟呀,抓了莲桂来陪聊,问起最近经营有没有什么难处,也像模像样。
楼满凤轻哼一声:“有人不招待见,又何必来掺和?”
周钊默然不语,他想这必然是说乔裴,但乔裴又岂是嘴笨的?这二人必然要争执起来,他只等着看笑话便是。
然而半晌,也没听见乔裴开口。
周钊奇了,扭头看他,却见他目光凌凌,也看向自己。
周钊一愣,险些笑出来。他反手指向自己:“你觉得他在说我?”
乔裴端茶,平静地送到嘴边:“自然。”
“乔大人真是自视甚高。”周钊言语带笑,“若我是你,必不会这样。”
他拖长了声音:“——因为,不招姑娘家喜欢啊。”
乔裴放下茶杯:“不劳周将军费心。若如此清闲,倒不如奏请陛下,云开军粮饷,可酌情减些。”
“乔大人这般行事,某不敢应答。”周钊依然挂着笑,眼神却冷下来,“便是玩笑,也不该拿云开军来开。”
这一头有些闹起来的迹象,沈荔刚一抬头,就见面前一展平铺开的亮粉色光幕,将那头三个人全数包揽其中。
极富电子感、科技感的光屏,压在三个古风古韵的美男子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默了一瞬,问:【你这又是什么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