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当耳旁风:“朱夫人,这些人你收着吧,我实在用不上。”
她笑道:“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食肆掌柜,在京城也没有置办出多大的家业,这么些人,放家里都住不下的。”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朱夫人知道是她婉拒的意思,也不再劝。
沈荔这人,看上去温温和和,说什么都好,其实心里有一杆秤,量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性子。
“邱家那头,也差不多定下来了。”朱夫人声音忽然更轻,“他们犯事被抓,人是跑不掉的。欠的那些单子,都转到我们这头来了的。”
“先前说好的,江南的事一应交给您做主。”沈荔说,“不过在商言商,账我是要查的。”
她脸一板,朱夫人就笑了:“我还敢在你眼皮下作假?跟你作对的,可有哪个是好下场不成?”
沈荔笑而不语,两人又站了几息,等搬东西的侍从差不多走过,她才重新开口:“那我这就走了。”
“好,你去吧。只是等我再上京,或你再来江南,我们把酒言欢。”朱夫人大笑,“你师傅那头,我也会时时关照。”
这话才说到了沈荔心坎上,她的笑容更真切几分:“那就多谢朱夫人。”
“说起来,她不来送送你?”
“师傅事忙,再说深山隐居,出行不便。”
沈荔略一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江岸:“师傅想来也是很舍不得我的。”
所以才未曾远送。
只是站在那里。
池月站在江边,看着船上小如米粒的人影。
她和自己,总归是不同的。
池月从未想,若她活在沈荔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只希望,沈荔能够平安顺意。
再是坎坷,也在自己的那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如此,就像是有人陪着她,一直坚持下去一般
*
“我听小厮说,你这些日子吃得都不多?”
船舱三层,李执微皱着眉:“怎么回事?本来舟车劳顿,已经清减了,再不好好用饭,回去岂不是让侯夫人担忧?”
这已经是上船的第三天,李执原本在自己的书房处公务,却听亲近的小厮说,楼世子这几日食不下咽。
几乎是端进去什么样的菜色,就送出来什么样的菜色。
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李执跟他多年好友,不得不来劝慰几句。
“我没事,只是”
楼满凤犹犹豫豫,即便是亲近的好友,有的话,他依然说不出口。
李执看他两眼,忽然一拳捶到他肩头。
太子的文武启蒙,一个是当朝户部尚书高鉴明,一个就是楼满凤亲爹楼知怯。
这一拳下去,不可谓不重。
楼满凤吃痛,一双狐狸眼燃起火来,明亮极了:“你这是做什么?”
“打你。”
“你我看你是太久不吃教训!”
“有本事你便打回来!”
两个人少年意气,你一拳我一脚,竟然真的打了起来。
不过无论是太子身边太监,还是楼满凤身边小厮,都习以为常,并没有吓得两腿哆嗦。
最终还是太子更成熟些,停下动作,叫人送些上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