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气半卡在心里,眼神都是冷的,周遭都是寒气。
他半敛眼皮眼尾的锋利感,混合在深硬的轮廓线条里。
宿天水不想看他了,感觉池历有些陌生,他把小石子推走,也不给池历的尼玛堆了。
但他还是挑了挑,把最小的那颗推掉了。
池历站起身,宿天水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很怕他走太快,他还没有问池历问题呢。
宿天水睫毛颤的很快,池历绕到他面前,抬眼看了一眼。
他垂眸把哨子绕在宿天水的手腕上,边绕边按住宿天水的眼睛,“闭眼。”
池历不想看宿天水对这个哨子流露半分喜爱,他轻柔压住他的眼。
宿天水睫毛还在颤,不知道在抖什么,害怕什么,他冷声问,“你在怕我。现在怕我是不是太晚了。”
宿天水这么胆小纯然的小漂亮藏着阴谋家的锋芒,躲躲藏藏既害怕裸露,又害怕藏太深光芒尽数失去。
本来能离开或者假装从来没有欺骗过他,等到他再回去,他们可以安生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白头到老。
他在理江还在想隐秘抗争自我的结论。
宿天水不是他记忆的囚牢,于是他害怕岁岁跌落危险,给他买药,然后希望他远离纷争。
为什么要带着FROM的证物,在FROM设好的据点扎帐篷,特地跑来宣告,他池历是个任人欺骗好玩的家伙,然后可怜的用那种眼神看他,开始展露脆弱害怕和倔强。
他遮住宿天水眼尾的绯红,想着宿天水能在FROM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被打的扑克吗?
他把哨子的银链顺着宿天水的手腕缠绕好几圈,又埋进宿天水白蓬的棉袖口,“你如果怕我知道。应该躲的远远的。”
宿天水咬着牙,“我不要。”
他只是推了一个小石子,为什么要怕。
宿天水的情绪向来是直白的,作家不隐藏输出的情绪,这是他的纯粹。
当他不起波澜的时候,正正证明他毫不在意这个人。
宿天水眼皮上的手放开,他睁眼,又推了两块石头。
现在石头堆只剩三块叠在一起,像是缺了馅的三明治。
他很生气,微卷的头发被风吹乱落在眉眼,眼尾都是柔软的圆弧,
他自觉地闭着眼,很轻声问:“池历,你为什么要走。”
他本来只想很软地问,池历什么时候回来,想给他飞走的自由,像养了一只秀珍鸟的饲养客那样。
他在纷杂的俗尘把他捡回来,试图用往日的阳光构建他,温暖他,却不知道鸟的记忆单薄有限,总是会飞走,固执地环绕着飞行曲线,南归又北去。
池历是失忆了的,忘掉他们过去的那个人。
他倚着窗台楼阁用温暖的巢床拢住有自由天地的池历,本就是一种卑劣,如果池历失忆前就想顺着季节飞走,他在失忆后又用记忆吊着人回来,告诉他,他们本来相爱,彼此都是对方的寄生藤。
他用这种隐秘的东西,牵绳,扯住他奔向广阔天气的翅膀,本来就很坏。
他见到池历的一瞬间就在想:
如果池历当年的不告而别是一条隐秘的告别,现在也亦如当年,那他见到他,一定不要问,池历你为什么要走。
而要问,池历你什么时候回来。
所以,他在闭眼问,他的眼神里一定是竭尽哀伤的。
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宿天水很想知道。
从当年到现在,每一晚他都在反思又推翻,他的骄傲和自信对一切爱意笃定,又在孤寂夜色里批驳。
池历无法解释。
有些离别它是早就被阴谋构建的,他想问宿天水,你为什么会不清楚。
然后他又从这个问题里找到了一点隐秘的力量,他想着,如果岁岁这么问,是不是也为他的离别诧异而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