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金宝捂着吉他的断开的弦,三角狗狗眼紧紧盯着天,唇抿地格外重,然后沉沉地说了句,“音乐就是我的芭比娃娃。”
李芙芙抖了下:“我的脚趾才抠出了梦幻城堡好吗?”
金宝不管,他摸了摸吉他柄,裂开的缝像是疤痕,但他不难过。
金宝继续保持倾诉欲:“我农村人,家里穷父母双亡后,只剩奶奶。所以我没读书,15岁就出来打工了。”
“找了很久,才终于被修车厂老板收留,做学徒。刚开始一年没钱,后来慢慢的有了很少的工资,再后来我存够了钱。向外走。”
朋友之间最讲究的是坦荡,金宝害怕一切隐瞒背后的伤害。
为什么被骗钱,为什么一无所有地流浪理江街头,他都不想隐瞒,也不想在他们眼里呈现的形象不够真实。
这件事情的结局是他们一群人在警局解决的,那么事情开始也要告诉他们,因为他们是朋友。
金宝想着不够了解,那就把自己原本地告诉你们,让你们慢慢了解。
他声音带了点烟嗓,正经讲话沉沉的,像那杯长岛冰茶:“打工的时候,我听见车载音乐,有了个音乐梦想。”
修车厂外是蓝铁皮搭的棚子,夏天很热,金宝穿着背心拎着毛巾擦车或者是拆卸零件,就能听到屋内音乐放在盘子里放着摇滚,爵士或者是民谣、
歌词里有故事,工作的时候他五感只剩下耳朵,手上沾着黑油,咬着扳手,只有耳朵能接触外面。
棚外的榕树下摆着木纸皮斗地主和下象棋,喧闹声隔着远远的传来。
他是小修车厂里唯一的学徒,落在车底隔着钢铁朦胧听着屋内的歌。
参与不进去。
“整个厂里只有我跟他们的年龄格格不入。”金宝把手摁在弦扭扭开,“我在那时候听歌,总感觉找到了一种另类的沟通方式。但我没想过用它表达。”
“音乐,太神圣了。”他说。
有年冬天,他在修车厂外洗车,白沫从车上滑落,老板明叔把手机递给他,他手上有白沫只能夹在耳边听,那头在说,老太太走了。
家乡话太久没听,有些陌生,他翻译过来,奶奶走了。
他吐了口气,寒冷晕开的白烟上浮。
他在冬天的夜晚乘了辆野摩托回到乡里,送完奶奶最后一层。
最后看见了土罐里整齐的钱——是他这两年汇来的工资。
他拿上钱,变成彻头彻尾的一个人。
金宝给家里的破木门落了锁,背着布袋子独自回到了修车厂。
“说实话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把心里的情绪推开些,它们都堵在一起。”金宝拔掉断弦,在手掌里绕了个圈,弦勒出红痕。“明叔给了我把吉他。”
冬天回到修车厂还下了雪。
老板明叔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把音响的音乐调大声些,递了杯汽水,跟他两人坐到红色四角塑料椅上,吃了顿热乎的面条。
第二天,金宝在床边看见了一把吉他,还有本劣质绿皮的三天吉他入门手册。
明叔说,有个喜欢的东西,总算是好的。
吉他不是什么贵的牌子,他对着修车厂的音响弹,弹出来的磕磕绊绊。
有天音响里的乐队唱到了一首民谣,那首歌是写给外婆的,歌词唱到高潮说:
“起风啦
该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