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天水往床上探了探,低声喊道:“苗苗?”
没有。
被单泛着冷气,他缩回手。
正当他疑惑的转头,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浓重地钻进他的鼻尖,那股铁锈一样的腥味似乎空气里扭曲成一只只细长的血虫涌进他的喉间,逼他从心脏里泛上一阵酸。
他拳头不由地紧握。
一具尸体如果带有残温撞上冷气,会在空气里股起淡淡的白烟。
昏黄的灯像是最后一场告别,敞开的木盒子锁扣紧贴到桌面上,金属的锁扣在那阵光里反出一道似泪的痕迹。
他看到了一道秀气的烟像丝丝缕缕的头发发酵在灯下的光晕之中,又模糊地散去,混进那阵银色的泪光里。
秦鹤桃整个人僵在原地,从指尖到手臂都是紧绷的,宿天水猜到了什么,往前走。
秦鹤桃声音都在颤,是冰的,带着力气:“别过来。”
秦鹤桃用那紧绷的手合上木盖子。
沉重的木头落下去像是棺材板合钉,这种联想的错觉,莫名又让宿天水找到了熟悉感。
他好像听过很多次这样的声音。
然后他寂静下来:“我看看它。”
秦鹤桃视线落在宿天水脸上又收回,落回在木盒里那个插着匕首的猫尸体之上,久久地凝望着。
久到秦鹤桃视线模糊,都没感觉到自己掉下眼泪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好像无声中命运敲响了警钟。
宿天水手抚摸过木头的纹理,打开,里面的苗苗蜷曲着身体,血口就在它的腹部,一个长条,笔直地划过它的内脏,血还在往歪涌,染红了原木色的底板。
宿天水睫毛抖了抖,黑色的睫底一点点濡湿,他手指抚过它的毛发,血落在指缝间一同变红。
那个带血的匕首就落在木盒里,旁边还有一封简易的纸条。
带血的毛边让他觉得泛寒,上面只有一段话,随意地没有符号的。
却给一个鲜活的生命画下了句号。
【要死不死的提前终结了】
【狼人获胜】
【本来喂毒猫粮的它不肯吃陌生人的食物】
【那不好意思了】
宿天水能想象到苗苗琥珀色的眼睛是纯粹的,蜷曲在一起不肯吃东西,只是因为它习惯了宿天水喂它。
他忽然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心里的酸一点点变质成苦涩,让他忽然哑声。
宿天水把纸撕碎扔进垃圾桶里,两只手一同摁住苗苗的腹部,试图这样能够堵住血口。
他有些单纯地问:“它会再醒一次吗?”
他低声地反复说:“会的……”
抢救是一遍又一遍的,呼吸总喜欢和人开玩笑,在消失的缝里挤进时间,又能看到它重新回家。
至少宿国强是这样子。
所以每一次他都警惕又欣喜呼吸的这种敏感,然后暗自期盼呼吸落回宿国强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