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历把宿天水掩在脸上的手拉下来,怕压久了眼睛疼:“一个国际盗墓组织的人。”
多的他没说,他调暗了屋里的灯,只留下床头柜上的台灯。
光线一下子舒适起来,被握住的手却没松,宿天水手动了动想拉走了,又懒得动了。
掌心温热起来,手上的肌肤相触,变成了十指相扣压在床上,池历似乎在依靠这个汲取力量。
“岁岁。”池历说,“我是不是忘记了一段我们一起的记忆。”
宿天水呼吸的节奏骤然乱了,他转过头身体回正,垂眼看着被沿,不知道怎么回答。
宿天水想着,失忆的人对失去的记忆应该是格外敏感的,如果反复被提及那段记忆,那种想不起来的痛苦和愧疚情绪会几乎压垮掉失忆的人。
宿天水从来没有跟失忆后的池历提过那三年的细节,甚至没说过,他所有存在于池历身边的记忆都在那三年。
没说过他们曾经认识,甚至热烈相爱过。
反复讲解的细节对于池历而言未必是想起的解药,只是会一遍一遍地重复池历被囚禁折磨的痛苦,然后重新积压的空白又会沉重地落下来。
如果池历知道宿天水与他曾经相爱过,他却想不起来,只会更加迫切地想回忆起来,那么失败后的愧疚感和失落就会更浓烈。
但池历问了。
宿天水说:“是。”
“但是不怎么重要。”宿天水说了谎话,“你可以慢慢想。”
池历能感受到宿天水的情绪,他在不开心,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中,他心跳的很快,一种浓密的刺痛感让他心揪的发酸。
“如果是和你的记忆,怎么会不重要。”池历说。
“不知道。”
“可能那时候……我们不认识吧。也许只是刚好一个学校读书……”宿天水不想编了,他轻轻吸了吸鼻子,话语却格外冷静:“池历。”
“我讨厌不告而别。”
“你把我当做什么。”
“一个召之即来的小狗,还是可有可无的灰尘,是不是觉得我对你而言其实根本不重要。”
“你是不是,只是习惯了很多习惯,但现在的你根本解释不清那些习惯,所以对我好。”
宿天水感觉又要哭了,但似乎那阵酸涩是在心里泛滥的,他的面容乎格外平静,只是那眼神已经破碎了。
“不是。”
池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除去保密协议签了剩下的解释不清。
他越发愧疚,开始在脑海里挤压搅动着记忆,僵硬沉固的记忆顺着去路过一片白,逆着去空缺依旧立着。
他依然想不起来,为什么记忆丢失的不是囚禁的苦痛反复,不是幼年时空荡房屋里跑动的身影,也不是被一切关系斩断后独自一人蜗居三月的记忆。
偏偏是这一段。
“我的错。”
“我对你好不是习惯。你也不是小狗和灰尘,你对我很重要。”池历把宿天水捞进一些,摸了摸他的眼皮,不想见他难过。
“是我不好。”
“我把你当做……”池历只觉得他要说出的词,格外熟悉:“我的历史。”
一个历史学家最珍重的核心,他用他举证一生始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