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张三木把行李捆好在摩托上，秦鹤桃指了指墙角的灯牌。
“牌匾不带走吗？”
张三木盯了良久，还是道：“不了。”
他要走向一个新的方向了。
李芙芙举着相机，张三木对上镜头毫不怯懦，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笑起来总有股文青范，卷发膨胀。
他对着镜头笑了笑，上挑眼神对准黑黝黝的镜头，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再见6740。”
金宝拿出吉他挂在脖子上，几人也没进屋，就站在风里听他弹。
起先他只是随意试了试音，琴买的时候很用心，音都调正了。
金宝拨了拨弦，简单的弦音混在冷风里，大家也不觉得冷。
心里反倒滚烫起来。
金宝轻声唱，比他在理江的第一面看起来成熟很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
这首歌在冷风里调子轻轻晃晃，悠扬地散开来，张三木坐在摩托上，静静地看着金宝，回忆从心底泛起，又让他感受到了遗憾。
遗憾的是，他还没有好好告别过。
天一点一点亮起来，吉他声到了最终止的地方。
送别却是有声音的，有人从远处蹩脚地喊出名字：“森木！”
在喊“张三木”。
淡白色的光亮点在云背之后，那人挥着手逆光跑来，似乎赶路了很远才到这里。
还有些迫不及待，于是在很远地地方就遥遥喊道：“一起去……雨崩吧。”
等到走跑进了，张三木先给的却是拥抱，然后才说：“我要走啦。”
“铃木。”
铃木喘着气理解了一下，又友好地笑起来，给他们挨个发了糖。
“介是……这是我结婚的……糖。Candy！”铃木脸上挂着幸福的笑，“请你们吃。”
张三木捏紧糖，放进棉袄的里层，“不能陪你去雨崩啦。”
“没关系。”铃木依然在笑。
他并不介意好友有忙的事情，“去吧去吧。我住村民家。”
因为他想着明年总是有空的，只要是朋友总会有机会的见面的。
但他不知道，有一种告别是悄无声息的。
下一年，铃木风尘仆仆地赶来，是再也见不到夜风里那个霓光灯牌的，浩荡的雪山群影里只会剩下一个孤单的身影。
有一些习惯是在风霜岁月里缓慢溶解掉的。
散在时光里，也许要很久才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