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天水被摇醒，院落里的夏日的盛光在秋天长镌，睁眼看见的灰粽色的枝杈里散着金光，他眨了眨眼，远方的屋顶白蓝相见。
池历手落在他肩膀上，目光是深沉而宁静的。
他缓缓从木躺椅上坐直揉了揉眼睛，对上池历的视线，然后站起来，“走吧。上课。”
电动摩托后垫是软的，被太阳晒后总是烫的、
宿天水双手抓着池历的衣服，目光还很呆滞，被这阵热意烘烤着竟然没有怨念和疲惫。
过了一会，宿天水的眼神忽然带了点眷念。
他想明白了。
这是梦把他带回了高一他刚认识池历了一个月的时候，那时候是十一月。
池历似乎命里总是认定关系很轻易，握住关系格外执着，有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是种错觉，又或者是池历是在玩弄什么游戏，他总是玩味地又略带侵略性地入侵你的生活，然后又用温柔的皮相和柔风的手段温煮你。
他会在逗弄中买饭买药买车载你归家，又会在你难以入眠的时候为你刻一朵不凋谢的花。
这就好像，池历在漫天花海里不经意地看见一朵野花，却执意地要把它纳入生命供奉在瓶子一辈子一样。
总之是散漫的、随意的、自由的，犹如漂浮在水池里晃荡的浮萍。
那朵花会怀疑，为什么茫茫花海是我要被你握进手心，我何德何能供你拜奉珍重。
那阵子宿天水还想不太明白这段突如其来的关系，也不太想去细究明白。
只是从来没有这种跳动的躁动的情绪让他想遇见一个人，他本能地顺从去留住，等到回过神想明白这段关系开始的随意性，他又舍不得去剖析明白。
所以宿天水总是有些小情绪，他觉得他们关系很重很重了，却还不够了解对方。
这样有很强的落差感。
宿天水跳下车椅，池历把车停好位置，过来帮他把另一边书包带也勾上。
“不要。”宿天水退后两步，揪着书包带执意要单肩背。
他想，又来了，又是这种很细腻的照顾，脸上莫名有些热。
然后他仰头看着池历说，“我喜欢单肩背书包。”
这样衣服不会弄的太乱，他不想重新拍平衣服。
池历书包背的很规矩。
他的桃花眼总是显得多情散漫，高中的时候他笑的样子还算多，眼尾总是上翘的，显得整个人格外恣意帅气，以至于规矩地背书包和他整个人的风格格格不入。
他跟着宿天水学，也不穿紧绷的校服，穿着黑色宽大的短袖，露出的胳膊肌肉紧实，固执地陪他带了帽子，落出的半边清晰的下颌线。
宿天水看得眼睛弯弯。
宿天水拿他没办法，把他书包直接拿了下来抱在手里。
宿天水被拿走触不及防，有些怨念：“还我。”
“好好背。不然不给你。”池历大步走在前面：“单肩背包会高低肩。”
“不会的。”宿天水倔强说，但他够不到书包。
快到教室前宿天水终于把书包拿到背好，冷着脸做到位置上不说话。
池历在班里与他不同，同样的不好好穿校服，在教室内也带着别扭的帽子，理由却是和他不同的。
宿天水是不喜欢剪头发半长的头发卷翘落着，违法学校规定，于是戴帽子别住眼前的碎发。衣服就是因为穿着不舒服，他不高兴。
池历对衣服本身是无所谓的，头发利落显得五官的攻击性很强，单纯是为了跟着宿天水学着，好让他不是一个人。
也好显得他们是特别的一对人。
宿国强有天公司开早会，起得早要送他们，眼从车内后视镜看见了池历，嘴上就开始数落，“岁岁。让你照顾人。怎么把你池历这乖孩子带的和你一样了。”
“你们老师次次说。你在学校里特立独行，不遵守校纪。校服不穿，整天带顶帽子。头发不剪，像什么样子。你说说。”
“你……”
“够了！不想听你说话了。”
宿天水最讨厌数落，他和宿国强同居一屋的日子总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