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又安慰了两句:「我觉得潮哥八岁又弹又唱的挺不错,也蛮好听的,是那个评委脑子有病……」
我看向程潮生,却发现他眼底的光彻底沉下去,变得阴森许多。
贴在我身侧的手用力地握成拳头,克制不住地发抖,他几乎咬着牙说:「滚!」
我想起过年那晚他们一家人的怪异反应,察觉不对。
这或许是程潮生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忌。
在更严重的事态爆发之前,我忙握住他的手,起身拽着他:「我们出去透透气。」
程潮生一路沉默,任由我拽着他往前走。
走到一座桥上,天色已晚,四周都没什么人,唯余晚风习习吹过。
我停下步子,他也停下。
望着流向远方的暗沉河水,我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这张嘴啊,最不会说那些肉麻的温柔话。
程潮生和我一起双臂搭上桥的栏杆,点燃火机。
透过那簇摇曳的火光,我看见他的眸子里有浓重又窒息的伤痛。
我真想拍拍他的背笑着说:兄弟不至于吧,都过去多少年了。
但是未经他人苦,我没资格这么说。
他挑着烟的手微微发抖,点了两下都没点上。
我还是决定转移话题:「又抽烟?」
他顿了一下,随后道歉:「抱歉,忘了你不能闻烟味儿。」
「我不是不能闻,就是觉得呛人。」
我仰头看着天空的圆月,随口提了一句:「我以前认识一人,也爱抽烟,恨不得一天七八包。」
程潮生应着我:「嗯,所以那个人有口臭,你才总提醒我?」
我盯着他摇头:「不是。」
他问:「所以是?」
「后来那个人死了,肺癌。」
空气静默了两秒,我又补刀:「三十岁。」
随后程潮生的衣服随着动作摩擦两下,烟和打火机都被他收起来了。
我才发现气氛到这反而更严肃了,便打趣着:「害,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他得肺癌的原因,就是看他爱抽烟就……」
算了,越说越不对味儿。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情商感人。
「对不起。」沉默的夜里忽然蹦出他的一句话。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还带着烟草香味的手指忽然攀上我的面庞。
凉凉的水渍被晕开,他的嗓音异常温柔:「你应该很难过吧。」
「程潮生,你别搞。」我哑着嗓子,「怪肉麻的。我还是习惯你那副拽了吧唧的样子。」
脑袋被他轻轻戳了一下,他说:「你真欠,老子难得温柔一回。」
看他心情应该好些了,我才敢问他:「那你呢?你好像对音乐很有兴趣,但是又刻意逃避着什么。」
「……是因为八岁那年的事情,留下的心理创伤?」
他犹豫一会儿,音色轻缓:「应该吧。」
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有些僵硬地安慰:「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