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阙轻笑,不紧不慢回道:“这并非孟某本意,王爷王妃,不若一起坐下,杯酒释军权。”
萧随冷笑一声,先安置楚元虞坐下免得站坏了,他才横眉冷对孟庭阙,“那就请吧。”
三人落座,甘兰去起了歌舞,舞姬随着古乐翩然扭动身姿,实乃赏心悦目。
“王爷去了宫里头,可知形势如何?”孟庭阙端坐席上。
萧随:“西北情况不容乐观,朝廷支援军快马加鞭七日才能到,粮草已经先行。若是不能胜,便只能谈和。现在楚国找不出将军,哪怕用再多的法子,也不过是拖延之计。”
孟庭阙:“哦?我听说当年王爷素有用兵之才,怎不亲自去,还违背圣意。”
楚元虞夹了一块肉到萧随碗里,孟庭阙见了,激起阵阵不愉。
萧随展开笑颜,将那块肉夹起,但不吃,就这样说话,“萧某并不善于此道,皇上派我去,岂不是害了要事?不去为妙。”
孟庭阙眼神晦暗,盯着萧随的神情逐渐冰冷,“好,萧兄总是有一堆道理,也无人能阻。不过没了西北边关,萧兄的好日子又能得几回?”
“还请萧兄出手,楚国之大计,全然寄托在你身上。昔日慕容府尚在时,世代子孙皆于战场上挥洒热血,现下将军府已不在,只有王爷您能抵挡一二。”
孟庭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外面的情况危急,他们远在京都不知百姓疾苦,饿殍遍地,若是再不出手,怕是要国破家亡。
萧随去了一趟皇宫,自然了解到实情,他要去,也得保证自己王府安危,纵观千年,有多少将军在抛头热血,京城却卸磨杀驴,他萧随不愿做这不利己的事。
但是……已经别无他法了。
楚元虞一直安静地听着,眸光微动,她不曾出府,只觉着日子平常,却不知外头已经水深火热,多少人无家可归。
她慢慢看向萧随,见男人沉默,便明白他心里已有决策,不用自己多说什么了。
孟庭阙又道:“萧兄,论为人,我不曾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情,朝中权势我帮你把控,摄政王府的安危我一手承担。我孟庭阙对天发誓,若是你回来后见到有一丝变化,我天打雷劈!”
“誓言?我不信。”萧随信手掏出一枚药丸,融入眼前的茶水中,而后将杯盏递给孟庭阙。
“请吧。”萧随端着杯盏直视孟庭阙,嗜血的眼捕捉他的神情。
若是他有一丝悔改,萧随不介意现在就让他的人头落地。
送上门的猎物,不杀已是他格外开恩,不愿让虞娘见血,坏了心情。
楚元虞顺着他的手一路看去,盯着那被萧随稳稳端着的杯盏,不置一词。
孟庭阙的瞳孔倒映出那杯茶水,萧随下的药,他是一分也不敢碰的,皇帝就是前车之鉴。
但他现在敢不喝?怕是要含笑九泉。
孟庭阙喉结滚动,心里热浪翻腾,良久,他闭上眼,笑了几声,道:“好。”
他抬腕接过杯盏,仰头一饮而尽。萧随注视着他的身体,确保他真的喝下后,面上才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萧随又突然扭头看向楚元虞,楚元虞低垂双眸,双手放在膝盖上,忽然熟悉的气息覆盖,她抬起头,看向男人。
“虞娘……”萧随只恨形势不允许,打搅了他跟爱人甜蜜的日子,他中秋设宴,想藉机处理掉敌对的党派,这其中也包括办事不足的孟庭阙。
可如今又不得已要将爱人托付给他。
“萧郎,你去了西北,莫要挂怀我们母子。”楚元虞言语温婉,手心微动盖在腹部上,男人的手随之握紧,眸中充斥着不舍的情绪。
母子?孟庭阙垂眸将杯子轻轻放在案桌上,他叹了一声,“现在,你可放心?”
待萧随走后,什么失去记忆,都不成问题。楚元虞是个完整的人,不是任由他萧随摆布逆转的木偶。
萧随:“这药乃蛊虫所化,半年后若无解药,则蛊虫啃噬肠肉血尽而亡,痛不欲生。”
“半年内我会回来一次,再决定是否要给你解药。孟庭阙,你最好待在京都,勿要乱跑。这蛊毒,世间只有我才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