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咬字变得很清楚,音调也有了起伏。
他大概也不知道,他生气和害羞一样,脸是粉色的。
要命啊。
霍玉兰在脑中啊啊啊,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哎!
霍玉兰竭力凝聚自己的注意力,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毕竟两个人现在还处于“仇人”阶段,她太热烈地看他一眼,都是冒犯唐突。
因此霍玉兰垂眸,收起过于热切的眼神说:“自然不是。”
“我找情人是因为寂寞,为了解决生理需要。”
她说得坦坦荡荡,她觉得这件事和吃饭喝水一样,只是人类最基本的诉求。
而后她又抬起眼,平稳又柔和地看着牧引风说:“你作为丈夫,从来没有满足过你的妻子。我确实错了,背叛确实让人痛恨,可你也不是一点错没有,对不对?”
她语调温平,是在陈述,不是在指责:“你从没有尝试过维系我们的婚姻关系,你没有将我当成过你的妻子。”
“哈哈……”牧引风突然笑了。
他抬起手,在他的额角轻轻按了下,这是他在商场上遇见了比较棘手的谈判对象的时候,才会做的动作。
他像是用指尖轻轻搔刮了一下自己的鬓角,而后索性用那条手臂撑在头侧。
他无法在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一拍桌子站起来走人。他的腿是他的折断的兵戟。
于是他只好像自然界的某种鸟儿一样,在遇见强大对手的时候,虚张声势地展开翅膀。
只是他的指尖都透着愤怒的红,划过他的额角不慎勾下了几缕碎发,那被发胶束缚了一整天的发丝,终于挣脱了禁锢,调皮地在他额角处蹦了一下,而后恢复了本来的卷曲,搭在了他努力发出霜刀的眉眼前。
霍玉兰生出了一种想给他抚开的冲动。
他刚才笑了?
真好听啊真好看,真……啧。
“所以到最后,你会这样,都变成了我的错?”牧引风用有些荒谬的语气问。
霍玉兰摇头:“不,是我的错。”
“是我没能耐得住寂寞。是我受人蛊惑。”
“是我辜负了婚姻,所以你要和我离婚吗?”
牧引风又沉下脸,不说话了。
现在牧家和慕家,其实已经没太多的利益瓜葛了。
牧引风在国外的时候就开始调整企业大方向,和慕家的这一场当初的“强强联合”已经变成了鸡肋。
他只要想,完全可以将慕家完全踩死,踹了这个让他蒙羞的女人。
可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他根本就不爱他的妻子,本来也在等待慕家提出利益分割,为什么不能容忍她的背叛?
他在朝着牧元蔓女士走过的老路靠近,那是悬崖,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玉石俱焚的深渊。
牧引风清晰地知道他“应该”怎么做。
可是脑中有两个声音在拉扯,一个要他坚守自己的底线,另一个却在蛊惑他随心而为。
——让她这辈子都出不了这个门,让她明白背叛的代价!
——碾死慕氏,让他们把这些年从牧家得到的好处,都一点点地伴着心肝吐出来。
牧引风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些许黑影,扭曲着朝他扑过来。
他撑在头侧的手,拇指死死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药效为什么还不上来,他头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