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到三分钟,纪轻舟吃完了面,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就将黄佑树喊了进来陪他家少爷吃饭,自己则打了声招呼出了门。
随着两人的先后离去,偌大的餐厅瞬间空寂了下来。
餐桌中央粉彩瓷瓶里的向日葵兀自渲染着浓烈的夏日情调,无人欣赏。
解予安自顾自慢条斯理地吃完粥,随后放下勺子,拿手帕擦了擦嘴起身。
正要拿手杖离去,犹豫了片刻,侧头对黄佑树道:“告知厨房,午饭多备一份,装食盒里。”
黄佑树方才未进餐厅,自然也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瞬间猜到了这午饭是给谁准备的
应声称“好”的同时,心里不禁闪过念头。
少爷最近真是改变了许多,愿意出门了,对纪先生也更依赖了,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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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新工作室之前,纪轻舟先去了趟爱巷的小铺子。
今日到得早,他下电车时,就看见祝韧青正打着哈欠拿着水瓢给门口那爬了半面墙的月季洒水,看样子也才刚到没多久。
“早啊!”纪轻舟打了声招呼走进店里。
祝韧青听见熟悉嗓音立即回过头去,嘴里下意识地回了句“早上好”,尔后才注意到先生今日一改往日装束,穿了件浅蓝色的长衫。
那料子不知是何种质地的,一看就很是轻薄柔软,面料上还分布着细细的云纹提花,配上那浅淡的蓝色,穿在他先生身上好生温柔俊秀。
他不由看得愣了愣神。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长衫穿得这样好看。
“昨天有生意吗?”纪轻舟进门就从抽屉里拿出工作记录本翻了翻,又看了看罐子里的零钱,见其数目不减反增,便知祝韧青这两日大概也接了些简单的缝补活计。
听他发问,祝韧青这才陡然回神,说道:“没有大的单子,就一些零碎的小活。”
“嗯。”纪轻舟不觉意外,随即就合上抽屉,朝祝韧青一招手道:“走吧,先关上门,我带你去新店认认路,之后有什么事就去那边找我。”
“那您以后不来这边了吗?”祝韧青边问,边将手里工具放到了后面的隔间,动作利索地收拾完东西,关上大门。
“来啊,不过工作室空间大,东西齐全,平时干活肯定就在那边了,这边小店隔个三五天来一趟吧。”纪轻舟见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锁门,就站在一旁等候。
“之后这边就交由你照看了,如果有定制单上门呢,你先问问客人着不着急,愿不愿意去霞飞路跑一趟。要是着急,就按我之前教你的,问清楚他的需求,给出报价和工期,是急单的话便要加钱,但也得视情况而定,像那种三天要定做一套西服的,就别接了。”
“好的先生。”祝韧青带着微笑聆听回答,心里则略感失落。
这么一来,他岂非要好几日才能见先生一面……
约莫二十几分钟后,纪轻舟带着祝韧青搭乘电车,来到了新工作室。
一踏进那花草芬芬、生机盎然的小院,祝韧青便不禁目瞪口呆。
先前还以为先生所说的新店就是一间空间更为宽敞的铺子,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栋漂亮的小洋房。
“上午好啊,纪先生!”
两人刚走到走廊下边,一旁就传来了中气十足的问候声。
祝韧青循声望去,看见院子围墙旁,站着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三十来岁男子。
对方穿着干活用的围裙,正提着沉重的洒水壶和剪子,边浇水,边修剪开败的花枝。
“早,阿福。”纪轻舟笑着回了一句。
那日聚会结束,回去以后,纪轻舟就找到胡民福询问了对方是否愿意来他的店里工作,月薪他开的是二十五元,比对方原本的薪酬高一元,当然干的活兴许也比在解公馆的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