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冷静下来,吩咐几句,踱步至窗边,锐利目光往长街巡视一番。未见到可?疑之人,他面色稍霁,可?听闻隔壁传来磨墨的动静,漆黑眸子中闪烁起晦涩情绪。
祁渊既送上门?来,他便好好利用一番,免得某位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世间处处俱安全无虞。
听闻三味书肆的东家拒了邀约,祁渊放下茶盏,反过来宽慰诚惶诚恐的县令:“不妨事。”
县令试图读懂他的脸色,低声问?:“下官其实也可?以将人直接抓来。”
闻言,祁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必,图南先生乃是栋梁之才,本王合该以礼相待。”
先前便推测图南先生与书肆东家熟识,如今看开,是板上钉钉的事。既如此,人在汴州之地,又知其名姓,守株待兔便是。
祁渊耐心地等至日落西山,挥退县衙中人,只带了三位近侍,沿着与龙云风土人情迥异的长街慢行。
他身量高挑,又是习武之人,较寻常男子显得魁梧,如此大摇大摆,倒是容易辨认。
卫辞安插的暗卫交换一个眼神,分?别向三位近侍攻去。变故来得突然,祁渊不得不止步,警惕地看向四周。
敢公然袭击藩王,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来人只袭击他的近侍。祁渊依旧好整无暇地立在原地,连衣袍都不曾被带起波澜,四周人来人往,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俱是再普通不过的镇民?。
祁渊遥遥望一眼打了烊的三味书肆,明白不能再往前行去,轻哂道:“有趣。”
他并不恋战,收回脚,悠然离开。
远处,酒楼里,宋吟早已写?完今日份的话本,百无聊赖地透过窗隙打量。祁渊出现那一刻,因他瞩目,宋吟亦是极快便寻到了。
不待她做出反应,却见三位随从忽而止步,分?头隐于深巷之中。
“嗯?”宋吟惊诧过度,喉间溢出一声。
几息过后,祁渊也硬生生地转头,如同被人操控了一般,沿来时路消失在视野之中。
宋吟喜出望外,心道莫不是穿越女?迟来的福报?总之天助我?也,她麻利地收起纸笔,噙着笑,脚步轻快地下楼,归巢鸟儿般欢腾地回去书肆。
云掌柜始终候在门?前,见她回来,不知说了什么,而后,抬掌揉了揉宋吟的头。
苍术压低声音,解释:“夫人搬过来之前便认了干娘,对?外以母子相称,这?条街上的人只当是云氏共育有二子。”
顿了顿,又补充:“看情形,无人怀疑夫人的女?儿身。”
卫辞嗤笑一声,能怀疑才奇怪。
好好的脸涂成焦黄,唇色发紫,眼下还泛着青。丑成这?般了,谁还会细瞧她是男是女?。
话虽如此,卫辞并未移开目光,甚至带了些许眷恋,静静随着纤弱的身姿在书肆间穿梭。
她许是感到放松,花蝴蝶似的忙碌,从这?厢窜到那厢,又从那厢窜回这?厢。瞎忙活,却不失可?爱,即便隔了距离,也能被她自然散发出的旺盛生命力所感染。
而宋吟正同云掌柜倒着苦水,说今儿吃到的甜饮比之馊饭还要难以下咽,顺手将椅子扶正。
忽而,她感应到什么,“咻”地转头,目光精准地探向对?街二楼。
第59章捉逃妻
天色昏暗,厢房内也不曾点灯,宋吟抬眸望去?,黑漆漆一片。视线停留两息,她不甚在意地收回眼,忽而忘了方才在说什么,无奈地笑笑,阖上门窗去?往后院。
遮掩身形的屏风之后,卫辞心跳如雷,仿佛是行窃之时遭主人家抓了个正着。
他略带懊恼地睨一眼足尖,后知?后觉地想,不过是暗中观察自家夫人,凭什么要心虚?竟还跑得这般快。
书肆已经打烊,此处也无从?窥见后院情形,卫辞没有继续枯坐下去的必要,朝候在外间的近侍颔首,大?步流星地出了酒楼。
却听身侧的苍术“咦”一声:“这字迹好生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