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啪嗒”一声轻响,挂在面上的酱汁晕开,丛嘉重重地将筷子摔到桌上,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脸。
“嘉嘉,是不是林先生惹您生气了。”阿姨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改口道:“怪我,怪我,一定是我的面做得不好吃。”
“不是的,很好吃,阿姨。”丛嘉抬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上滑落。
“只是我吃腻了。”她的声音哽咽:“我再也不想吃龙虾意面了。”
丛嘉想掩饰自己的失态,站起来,视线却穿过窗户,落在远处。
林沉没有站在庭院里,只是站在别墅外的长廊上,风雪无休无止地,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覆上一层薄薄的白。
那股无名的怒火又在丛嘉的心上燃烧起来,她跑下楼,穿过花园。
“林沉。”她冷淡地注视着他,将手上的戒指扯下来,扔给他。
“这个还给你,我不要了。”
不知为什么,林来:“什么时候?”
“前些天,但他一直没说,瞒着我。”
酒吧里很吵,高分贝的音乐让周回雪没有听清,丛嘉便靠近她,重复了一遍。
“他为什么瞒着啊?”周回雪疑惑道:“难不成是怕你离开啊?”
丛嘉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杯沿:“谁知道。”
她抬头看着远处,不知为什么,愣神了几秒,猛地站起来:“那个医生还是约一下时间吧,他虽然记起来了,但是再检查一下也好。”
“也行。”周回雪说:“诶,你干嘛去啊你?”
丛嘉往远处的卡座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没事。”
她返回自己的座位,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酒,忽然说:“我想先走了。”
“怎么了啊?”周回雪说:“还没坐多久呢。”
“这里太吵了。”
走出酒吧,风雪迎面扑来,细雪沾染在丛嘉的黑发上,她抱着胳膊,环顾四周。
没等多久,车便来了。
丛嘉将车窗降下来,暖气将细雪融化,几滴水顺着发梢落下来。
“丛小姐?”司机小声询问:“您在等人吗?”
丛嘉望着喧闹的街道,说:“我看错了时复发的可能对吗?”林沉逐渐找回了理智,近乎残酷地说:“就像我现在这样。”
他断续地问:“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时随地,变成一个疯子。”
“林,我希望你把状况往不同的方面想。”霍曼斯医生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你在发作期间,是完全失去意识和判断的,但并不意味着你会伤害别人。”
“可是我”林沉骤然加快了语速:“可是我曾经伤害过别人。”
“介意告诉我是谁吗?”
“我的妻子。”林沉闭了闭眼:“我将她推了下去,在小巷子里。”
霍曼斯医生沉默了一小段时间,问:“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林沉缓慢地说:“她说没有关系。”
“可是我也许永远也好不了了。”林沉很少露出那样崩溃的神色:“我不想伤害她。”
“所以,林,你需要治疗,我希望你可以听取我的建议,回温哥华。”
“不管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你自己。”
之后的对话不再侵入林沉的思维。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曼斯医生的远程视频挂断了。
空气陷入长久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