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霍娇洗完出来,她们便换了话头。
萱儿道:“霍娘子听口音是南方人?”
霍娇道:“我是浦县永宁镇人。”
荣二娘道:“永宁镇我晓得的,那可是好地方,就前些年吧,出过一个状元,今年又出了个探花。”
提起谢衡之,霍娇觉得像是拨动心上的一根刺,闷闷地疼,她应道:“娘子夸奖,我们就是个小地方。”
萱儿也道:“怪不得霍娘子这样好看,我听说那里很出美人,墨商兰家有个上门女婿,是不是就是永宁人?霍娘子,你认得不。”
荣二娘道:“好像是,我做姑娘时,见过一回。身高腿长的,就是可惜是个短命鬼。”
霍娇摇摇头,她还真没听说这事,不过永宁说小也不算小,做人赘婿也不光彩,许是她不认得。
萱儿道:“这人我没见过,他儿子我见过,的确是个眉目含情的风流公子。”
荣二娘伸了个懒腰:“眉目含情有什么用,又看不上咱们小门小户,不同咱们做生意。”
“要是用了他们的墨,咱们的成本上去,不也不好卖么,”萱儿安慰荣二娘,给她披了外衣:“夜里还有些凉,娘子早些回去吧,霍娘子我会照顾好的。”
想到明早还要试工,霍娇也早早躺下。
萱儿捧着油灯,躺在她旁边,很好奇地问:“娘子还未婚嫁吗?怎么一个人出来做工。”
她问的很自然,没让霍娇觉得冒犯。霍娇也如实道:“我同先前的夫君和离了,没有事情做,想着重操旧业。”
萱儿很惊讶:“娘子这样品貌,那男子怎么会同意。”
霍娇叹了口气,谢衡之想必并不同意。不过他占着她,态度又暧昧不明,不是良人。
霍娇道:“依我看夫妻二人相处,和样貌关系不大,一是看家世门第,二是看人品性格。”
萱儿点点头,又摇头:“有道理,二娘子同东家倒是门当户对,可惜夫妻感情也很不好。整个书坊,都只有二娘子管事。”
霍娇想到她听说自己和离时的关切,不像作假,也生出一点惺惺相怜。
书坊后院的早上开始的特别早,霍娇近来惯会懒起,萱儿起来漱牙梳洗了,她才醒来。
等穿戴好入了前院,发现师傅都忙碌起来了。
霍娇有些不好意思,萱儿道:“没事的,荣二娘还没来呢,其余试工的师傅也没到。”
霍娇在院中张望,这书坊不大,加上伙计,统共雇了十来个人。其中房内坐着五六个写工,三个刻工,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印工。
不多时荣二娘从外面带了两个男子进来,大约是来试工的,霍娇稍微一打量,心里便有了底。
这两人,一个怕是才从学徒转师傅不久,嫩得很。另一个年岁长些,霍娇随口凑近他说了两句话,便可闻见他周身的酒味。
荣娘子道:“承蒙诸位青睐,小店小本经营,只雇得起一位刻工师傅,所以也请大家进来看看,咱们互相都可选择,看看小店是否适合。”
年长些的师傅问:“那这试工,也是有工钱的吧。”
荣娘子笑道:“师傅只要做半个时辰,咱们按一天的工钱算,还留三位尝尝我们厨子的手艺。”
管饭又有钱,横竖不亏,霍娇听着很满意,也没想着长留。
不过人一旦坐下来,那股子好胜的劲儿就上来了。
案上摆得是一块枣木木版,字贴好,刻了大半。一旁的禇色布包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刻刀。
霍娇看得心动不已,这刻刀做的可比永宁的精致多了,她一定要买几套带回去,差点就这么走了!
霍娇还在欣赏刻刀,另两人已经动起手来。刻刀挖木头的声音此起彼伏,书坊里的其余师傅们,都趁机围过来摸鱼。
霍娇挑了把趁手的刻刀,也开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