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娇轻声道:“别跟着他了,跟着我吧。”
萱儿摇头:“我不想再做下人了。”
“不是做下人,”霍娇同她解释:“我可以教你写字,刻版,印刷,哪一种都不愁吃饭,不用你这样委曲求全。”
听着她高高在上的怜悯,萱儿忍不住笑了:“霍娘子,你和荣二娘能做男人的正头娘子,我不能,是吗?”
霍娇头一回感到无力透顶:“我不是这个意思。”
萱儿咬牙道:“霍娘子,你今年二十好几了,荣二娘年近三十。我才十七岁,我比你们年轻、好看、聪明、能吃苦,你说我那里不如你?你让我认命,从此以后到处做工,苦哈哈养活自己,我不愿意。”
热衷于到处做工的霍娇被刺痛:“薄技傍身有什么不好?哪怕能把书坊里最轻松的印工做熟,也足够吃得开。”
谢衡之见萱儿情绪激动,怕她伤到霍娇,将二人隔开:“算了,你身子还弱,先回去休息。”
萱儿看了一眼谢衡之,觉得对方简直是在糊弄她:“你自己都走捷近靠着男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霍娇知道今天吵不出什么结果:“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你要是有旁的打算,随时来找我。”
回去之后,霍娇也没能休息多久。
翌日,还没用上午膳,便有位军官骑马赶来,说杨大人已经抵达城外,要谢衡之陪同迎接。
霍娇才知道,他是辗转得到消息,提前回来见她的。
谢衡之走后不久,铺子里的伙计来找霍娇闲聊,说书坊现在一团乱。荣二娘去了,东家又是个不管事的。大家都在这干了好多年,立刻走人找下家不难,只是觉得对不住二娘子。
不走吧,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等着张嘴吃饭呢。
小黑狗在她脚边呜呜叫唤,霍娇想起刘富斗说,铺子会被那赌鬼卖掉,再挥霍一空,就心中一痛。
荣二这么多年的心血,不知道卖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之是东家的铺子,东家的事,我们做伙计的,只能听天由命。”霍娇无奈。
临走了,伙计迟疑道:“娘子要不要有空回来看看,萱娘子说她要当老板娘了,让我们以后都听她的。但是东家也没出来说句话,你知道些情况吗?”
这应当才是伙计专程来找她的目的,霍娇想起昨天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决计不会再管这些烂事:“不知道。”
天蒙蒙黑,谢衡之接完老师,又升了官儿,返回有霍娇的家中,心情尚可。
霍娇趴在棋盘桌上发呆,腿上趴着一只小狗。
他歪头看它,这小东西很怕他。
果然,见谢衡之来了,小黑狗警觉的立起来,往霍娇怀里钻。可眼看退无可退,他却越来越靠近,小黑狗也放弃了寻求霍娇的庇护,跳下来躲进小竹林。
竹林茂盛,小黑狗连滚带爬,被地上不知什么绊了一下。谢衡之鬼使神差走过去。
他弯下腰,捡到了拌倒小黑狗的东西。
“这是何物?”
霍娇扭过头,心中毛骨悚然。
她看见谢衡之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把银杉灰色竹骨绸面折扇。
这是兰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