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睡觉了,还梳什么头啊?
霍娇婉拒道:“不了吧,就要睡了,我就这样好了。”
梳头婢也笑了:“奴家梳头最讲究因时制宜,晚上才刚开始呢,奴家一定为夫人梳的好看,又方便!”
盛情难却,霍娇没砸摸出来这个“好看又方便”是什么意思。
几个婢女果真很快便将头发梳好,甚至还给她眉心点了朵花钿。
霍娇捧着脸,看铜镜:这不白洗了。
外面响起脚步声,婢女们起身站在霍娇身边。后者推开门,见谢衡之就站在门外。
他已经换了身杏白的常服,革带束腰,黑发素髻,踩着一双鹿皮靴。因为热,他叉着腰,袖子挽到胳膊上,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霍娇心里想,不是吧,你真来啊?
第52章廷杖很热吗?
谢衡之站在台阶下,仰头看霍娇。
刚泡了温汤,她腮上一抹粉色,几缕碎发散在鬓间,一双杏眼灿如春华。几个婢女在她身侧提着风灯,昏暗的光影影幢幢,衬得她身段玲珑有致。
谢衡之心神不宁地看向别处,冷声道:“都下去吧。”
霍娇张着嘴,他们都下去了,谁伺候官老爷你洗澡,反正不是我。
周围霎时静下来,谢衡之道:“不习惯吗?”
“习惯才奇怪吧,难道你……”她说到一半,想起来这人从小可是富甲一方的大少爷,看兰大娘子那个排场,他应当是惯来前簇后拥的:“……好吧。”
谢衡之走进来阖上门,顺手就解开革带,将外杉脱了,他忍着笑:“可能就快要回京了,我估计要升官,你得早些适应。”
霍娇都没来得及指责他孟浪:“你才被贬几天啊?”
谢衡之穿着亵衣,赤足走进去。他放下身后的布幔,将她和氤氲的水汽隔开,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来:“阿姐,陪我说会话吧。”
霍娇背对着温汤泉,坐在镜前,欣赏梳头婢三两下给她弄出的漂亮发髻:“这老知州可真会享受。”
里面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是水声,谢衡之长叹一口气:“他最好盼着自己早些归西,省得最后还是要清算到他头上。”
他闭上眼:“今天他们为难你了吗?”
霍娇知道他问的是谁,但她不是很想提他母亲,就含糊地带过:“也不算为难,只能说,是撕破脸了。你怎么知道我要走啊?”
“猜的,”谢衡之沉默了很长时间:“我该留下来的,让你受了委屈。”
那种情况,霍娇的性子,定然不能眼睁睁看兰家人被兰珩哄骗。
“没有没有,你还是不在的好。”霍娇想,还好你不在,不然我怼你母亲,会放不开的,她补充道:“但是他们肯定会借着你母亲寿辰做文章,让你过去什么的,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谢衡之声音很轻:“我不想再见他们了。更不想你再见他们。”
霍娇听得心中酸涩,给他出主意:“到时候你备份礼,让小林送一下好了……”
她挪了一下镜子,本想看看发髻后面。忽地发现隔开温汤泉的布幔中间,有很大的缝隙。
镜子里面,可以清楚看见汤池里的人。
谢衡之半身浸在水中,双臂撑在池外。月光落在他线条锐利的锁骨和宽厚背肌上。他眼帘低垂,神色冷淡,莫名有种禁欲的张力。
衣服脱了还挺结实的,霍娇不由得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行伍里历练过就是不一样,比在汴梁的时候还要……
“好。”他往霍娇的方向看过来,应道。
霍娇一惊,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但目光似与他在镜中相碰。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捏住铜镜,打算将其挪开。
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谢衡之便要起身。
带起哗啦一阵水声,霍娇手忙脚乱地将铜镜反扣在桌上。
很快,谢衡之出来,衣衫单薄,衣领却高高压着。
他发现对方面红耳赤地看着他,好像做了什么坏事。
“……”谢衡之看她:“很热吗?”
霍娇倒了杯凉茶,咕咚一口咽下去:“还,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