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绥觉得苏历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他毫无保留地教了她武功,那么她自然也会毫无保留地诉说她的优思。
于是宋时绥倚着杏树,说道:“苏先生,我有些喜欢你。”
苏历怔住了。
宋时绥看着他,说道:“喜欢苏先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苏先生长得高大英俊,会做木匠,会洗衣做饭,会砍柴挑水,而且学识渊博,武功高强,虽然不爱说话,但我若有疑问,你都会为我解答疑惑,一字一句细细道来。”
“除了这些之外,苏先生还深情专一,你这样的男人,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要被女子抢破头的。”
苏历苦笑:“宋姑娘的这番夸赞,真叫我受之有愧,你夫君是玉京皇帝,虽然败于我手,但我在他这个年纪时,可没有他这般的修为。”
苏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是厌恶玉京皇室,却也不得不承认玉京皇室的男子相貌风雅,仪态无双,不仅生有璀璨生辉的琉璃眼,又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最讨女子喜欢,他们虽然口蜜腹剑,心思狡诈,却也是专情之人。”
宋时绥叹气:“你说的这些,我自然也是知道的的,我遇到一些困惑的事情会和朋友倾诉,如果苏先生不嫌我烦,能否与我说说闲话?”
她把自己和玉摇光之间的糟糕事情说了一遍,说道最后,宋时绥说道:“我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子,相反,我很容易动情,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困惑,为何我不喜欢玉摇光。”
玉摇光是男主,只有他父亲玉无忧和九品天人苏历让他吃了大亏,他非常聪明,非常博学,非常好看,非常喜欢她,对她非常好,宋时绥也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他才对。
“他用灯影琉璃术蒙蔽我,我一开始是非常恨他的,后来随着时间消磨,各种打击接踵而至,我已经不再恨他了,在皇宫里,除了上朝之外,我们朝夕相对,形影不离,按理来说,我该日久生情,可是……”
苏历说道:“宋姑娘,一个男子很好,难道所有女子就要喜欢他,就要对他死心塌地,深情不移么?”
“你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的男子,可我的妻子还是对佑德帝动了心,那时我激愤欲狂,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们不仅是青梅竹马,还是少年夫妻,若不是我遭到佑德帝暗害坠入悬崖,给了他可趁之机,我与她定然是要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
“那时我已修成天人,距离九品仅有一步之遥,而那佑德帝只有天人一品的修为,我不将他放在眼里,更觉得在他之间,我的妻子理应选择我。”
苏历怅然一笑。
宋时绥问他:“那你怪她么?”
“我从来没有怪她,也没有怨她,”苏历叹息一声,“她和你一样,是个善良的女子,却又不像你这么聪明,她心思简单,武功也不高,以为我真的死了,正悲痛欲绝六神无主的时候,佑德帝趁虚而入。”
他对宋时绥说道:“宋姑娘了解玉京皇室的做派,可以想象出是怎样的手段,他对我妻子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又精通灯影琉璃术,我妻子酒醉,他便用灯影琉璃术蛊惑了她。”
“我妻子委身于他,女子心软,日久天长,终于还是动情了。”
“所以后来,你杀佑德帝不仅是报夺妻之仇?”
苏历说道:“当日佑德帝派杀手追杀我,我绝望之际朝那悬崖纵身一跃,挂在了峭壁的迎客松上,若不是我师父从松树下路过,我早就重伤而亡了,哪有后来的风光。”
他看着宋时绥:“所以宋姑娘,我并不是无情嗜杀之人,我只是心中有太多憾恨,这憾恨填不平,纵使我后来名扬四海,我也不曾开怀。”
宋时绥说道:“人生有限,天地无穷,何必囿于爱恨。”
苏历叹道:“人生有限,天地无穷,我若能早遇到宋姑娘,学得几分宋姑娘的开阔心胸,也不至于酿成昔日大错。”
苏历坠入崖底遇到他师父,因为惦念妻子,刚养好身体就急急忙忙离开了悬崖回到了家。
回到心心念念的小院,就见窗户和门都封着,他心里一急,喊了好几声妻子的名字。
无人应答。
吹过小院的风都静悄悄的,院子里的杏花落了满地,被风卷着吹到他身前。
他挨家挨户的打听,只能打听到妻子跟一个容貌风雅的富贵公子走了,至于这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街坊邻居一概不知。
苏历忽然想起那一日他打猎回来,那个站在院子里朝他妻子要水喝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