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意外,胚胎没有在子宫着床,而是落入腹腔和肠道相连,导致怀孕过程很危险。”
“要控制胎儿大小,随时观察胚胎发育情况,任一环节出问题都必须中止妊娠,直到胎儿完全成型。”
“到了孕晚期住院监测,发现羊水污染,只能提前剖腹。”
“剖腹产很成功,但因胎盘不在子宫,无法自动脱落,只能手动剥离,结果引发大出血。”
“抢救了三天,人走了。”
“小余总,合同打好了,请您过目。”声音打破回忆的牢笼,余响从思绪中醒来。
他接过合同仔细翻阅,表情沉凝:“燕先生及其儿子的事,你确定没有告诉过别人?”
杨可馨摇头:“没有,就连狗仔代拍都不知道。”
“很好。”余响在合同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连合同带笔转向杨可馨,“签字吧。”
杨可馨没有任何异议,拿起笔签名,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自保管。
收好合同,余响起身看了眼窗外。
今天又是一个阴天,黑沉厚重的云层高悬于顶,气温降至六度,和北方零下的气温没办法比,却阴冷入骨。
“走吧。”
登上飞机,在商务舱坐下,望着因黑沉天色而宛若镜子的舷窗,余响眼前浮现的,却是昨天燕回述说往事时的表情。
没有痛苦,没有追忆,只有麻木。
燕回对燕声妈妈的事下封口令的原因,他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无论哪个都很牵强。
他特意询问燕回,也是想从两份答案里寻找差异,以及造成差异的原因。
谁知道却得到一个真实到有些可怕的答案。
从结果来看,燕声妈妈已经去世这种说法,比“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可信得多,也能对上为什么没有照片,隐瞒妈妈名字,没有离婚,以及“腹腔妊娠”等种种细节。
至于燕声说的那些,不过是父亲为孩子编织的美好幻境……
余响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种拼图始终少一块的直觉。
别的都说得通,就一点,燕回好像一点也不怀念那个女人。
她为了生下他们的孩子死在手术台上,燕回说起她时脸上的表情却异常麻木,看不到一点爱怜、悲痛的痕迹,像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可是他明明不是这种人。
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余响眉头紧锁,直到飞机落地都没解开。
等下了飞机,在停机坪看到余家的车,他更是瞬间黑脸。
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厌烦,余响将装有保密合同的电脑包交给杨可馨,并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拿回去放好。”
杨可馨会意点头,目送老板坐进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直至车驶离才转身朝机场摆渡车走去。
车上,余响看着司机,沉声道:“去云山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