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家女眷心血来潮裁制的衣裳,却在今冬起了大作用。
9月,往年还是秋老虎肆虐的章州城,今年却反常的冷了下来。
树上的叶子还绿着,七零八落的挂在枝丫,更多的被骤然袭来的北风打落飘零,形成一副难得的奇异景观。
如果说9月人们还有心情欣赏这难得一遇的奇景,那么到十月末,天气已冷的如同深冬。百姓们啧啧称奇,老人们却隐隐担忧,章州百年,从未这么冷过。
终于,在十一月的一个深夜,簌簌雪花自天空飘落,如鹅毛一般,很快覆盖了地面一层莹白。
如玉是被冻醒的,南边的棉被本就不厚实,如今天气冷,絮娘已是给她压了两条,可黎明时分,还是被冻醒了。
攥了攥微凉的指尖,如玉披衣下床,外面亮晃晃的,有冷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门一推开,满目霜白,如玉惊的瞪大了眼睛,自来到这个世界,她有多久没见过雪景了?
皑皑白雪覆盖了大地,树上、房顶、马路……聚都白茫茫一片。
而天空中,雪花还在簌簌落下,未有止歇之势。
大雪接连下了三个日夜,整个南方四省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场雪灾。
房屋被压垮、人被埋在里头冻死、受伤的不计其数,百姓流离失所,本就没什么御寒的衣物,这下更是暴露在严寒的气候下,身子弱些的,直接被冻死在路边。
于扬全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章州的官吏大多是本地人,有些人连雪都没见过,遑论如何救灾,于大人好歹是北边来的,面对雪灾不至于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一面派人清扫主路上的积雪,一面收容流离失所的百姓,调配柴火、衣裳各种物资。
雪还在断断续续的下,虽不像之前那般大,但清理积雪的人不能停,否则半日间便又会被积雪覆盖。
好在水泥路已经铺的差不多了,除了极个别偏远的村庄之外,章州主城通往乡镇的马路四通八达,沈夜派出装了橡胶轮胎的马车,通往各处收容受灾百姓。
沈乙赶车到焉家的时候,如玉正指挥着人往外搬东西。
“二姑娘。”沈乙喊了一声,见如玉披着毛皮大敞,鼻尖脸颊冻得通红,人却很有精神,“家里没事吧?公子派我来看看,顺便给你们送些东西。”
如玉掀开车帘,竟是两大筐碳火:“哪里找来的这些……?”
“嘘。”沈乙示意不要声张,往年章州根本用不上碳火,如今即便想买也没地方,沈家的这些还是去年沈夜回京宫里头赏下来的,皇帝为表恩赏赐了许多东西,却连章州用不上碳火都不知道。
不过如今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派上了大用场。
“都是上好的银丝碳,姑娘且先用着。”沈乙动作利落的把炭搬进去,“如今这样寒冷的天气,没有碳火可是要冻坏人的。”
“都给了我你们怎么办?”
“姑娘放心,家里还有,再说了咱们都是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早已习惯,比不得姑娘……”沈乙嘿嘿一笑,“公子说了,这些个碳火都先紧着姑娘用。”
“替我谢谢公子。”如玉由衷道,“正好你来,这些你带回去,派人沿途撒在路上。”
“这是……”沈乙细瞧,“盐?”
“我刚从各处搜集来的。”如玉道,“把盐撒在福路上,雪会化得快些。”
“这,能行吗?”沈乙怀疑。
“信我。”如玉十分笃定,“你快回去吧,我得赶去城门口。”
官府在城门口设了棚,登记造册收容乡民,如玉打算去那里施粥,已经同于扬全打过招呼了。
沈乙不放心:“我回公子一声,派两个人跟着您。”
“没事,有官差在呢,出不了什么事儿。”
如玉没再多言,送走沈乙便回去招呼春熹等人,六子推着一架大板车,上头放着米面碗筷等物。
到得城门口,锅已支好,取干净的雪水烧开,再放上米,不多时一大锅热气腾腾冒着香味儿的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