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春来了。
暖融融的太阳终于重新回到了天上,困扰了南边四省的这一场大雪灾也随着春日暖阳渐渐消融。
于扬全说到做到,真就从衙门里拨款,帮老百姓们修房子、建屋舍,章州百姓无不赞他为青天大老爷。
云大娘也带着儿媳妇和小孙子搬出了焉家,她前日收到了儿子的信,说自己在省城很好,就是记挂家里,不知家中如何。
焉礼再次帮云大娘写了回信,跟远在省学的云大勇报平安。
感激也好、愧疚也罢,云大娘都说了无数次,对于焉家人,她是打心眼里觉得好,心里头想着,等儿子回来定好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让他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另一边,甜饮铺子里,王家一家人也正在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春熹虽收留了他们,让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可也没有予取予求,自来是收容所的流民吃什么,他们便吃什么。
刚开始那几天可把王陈氏饿的头昏眼花,又冷又饿,唯一比收容所好的,就是在这里可以有单独的屋子住,不必去跟不认识的人挤。
如今知道官府老爷要给银子修房子,生怕自家回去的晚了,没银子拿。
王陈氏和媳妇收拾东西,春熹就在旁边看着,怕她们顺手牵羊拿了什么去。
王陈氏不敢,这些日子她算是领教了这位继女的厉害,冷心冷面冷情,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梅…春熹啊”王陈氏试探着开口,“听说你那主家,就是焉姑娘,她是知州大老爷的义妹?”
春熹抬了抬眼皮,没应。
王陈氏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的更谄媚:“大郎说官府的告示里写了,给多少银子要看家中房子的损坏程度。”
王家的房子不过给雪压塌了一个角,王大郎给她掰着指头算过了,通共不过一二十两。
“你看能不能给焉姑娘说说,叫给咱家多分些银钱,到底是修一回,索性就给修好些,以后住着也好不是?”
春熹冷冷的扫她一眼,讥讽:“您当知州衙门是我开的?我说给多少就给多少?衙门明榜公示,别说是于大人的义妹,便是亲妹子也改不了。”
王陈氏被她一噎,有些悻悻然:“不成就不成呗,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她本也没报多大希望,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万一成了呢?
春熹冷哼一声,心道这就难听了,更难听的她还没说出来呢:“想住大房子,安家不是现成的?可人家也没叫你住进去。”
这话可是戳了王陈氏的心窝子,她暗暗啐了一口,再不搭理春熹。
东西收拾好,便该走了。
王老汉瞧了瞧女儿,欲言又止。
父女情分也就这样了,春熹不会看着亲爹死,可也仅仅如此,覆水难收,一场亲事,隔断了春熹跟家里的情分,杏娘也……
“唉……”王老汉幽幽叹了口气,终是再说不出什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