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向阳试探性地问，换来了后者的沉默不语。
看着他晦暗如深的神情，乔向阳继续说道：“景深，不怪我残忍，这几天我接到米国那边的电话，婉婉那边，情况越来越差了，小嫂子这个孩子只有两个月，现在流产的话，也方便……”
话音未落，厉景深冰冷的目光带着狠厉瞬间射过来，他眯着双眼盯着他，冷声道：“这个孩子要平安降生！这是我和绵绵的第一个孩子，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都不允许伤害他！”
话里的坚定，让乔向阳心里一惊。
他抿了抿薄唇，心里叹息，景深他，是真的爱上小嫂子了……
只是……
他面上恢复严肃，神色清冷道：“景深，我知道这很难选择，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嫂子现在有了孩子，如果不流产的话，她就做不了肝脏移植手术，再快，也要八个月后，孩子才能出生，但是到那个时候，婉婉就撑不住了……”
一字一句，都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男人的心里。
他闭眼，呼吸变得沉重，不由地回想起多年前出事的那个雪夜，满身是血的她缩进他的怀里，气息奄奄地让他照顾她唯一的妹妹，也告诉了他一句话……
她爱他……
那一天，那一刻，他对着气若游丝的她许下承诺，一定会照顾她妹妹洛洛，也会拼尽全力救她……
可是到头来，他一个承诺都没兑现……
但是……但是……
厉景深睁开双眼，面向乔向阳，面露苦笑，声音沙哑：“向阳啊，我不是个好恋人，但是向阳，我要当爸爸了。”
一句我要当爸爸了，包含着他多少的激动与欣喜，也代表了他的选择……
他终究，是要对不住婉婉了……
他好恨，恨命运的可笑，如果可以，他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挖出自己的肝脏救婉婉……
但是不行啊……
偏偏，那个人偏偏是顾绵……
乔向阳听着他那句我要当爸爸了，一下子怔住，双眸缓缓睁大，整个人也跟着静默了下来。
不由地，他心里不禁泛酸，突然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对他来说，真的好残忍好残忍……
他捶上他胸膛，赔笑道：“我知道了，我会通知米国那边尽可能地为我们争取时间，景深，你别泄气，一定还有别的合适的配型，一定还有别的救婉婉的方法。”
男人点了点头，随即眸眼一暗，继续苦笑道：“如果到最后，还是找不到合适的配型，我会亲手给婉婉拔管，也许是老天在告诉我，她不该这么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到时候，我这条命，赔给她。”
……
早上醒来过后，顾绵哭着哭着，又昏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拿着离婚协议书找厉景深签字离婚，但是他不肯，她拿着刀威胁他签字，否则就是一尸两命，然而刀被他夺了过去，接着他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那鲜血，喷了她一脸……
然后，她就被吓的惊醒了，映入双眼的，还是雪白的天花板。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提醒着她还在医院病房里，她浑身一抖，身旁有人立马抓住了她乱动的双手。
“绵绵，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顾绵呆呆地转过脑袋，望着一旁满脸欢喜，但是也一脸愁容的夏夏扯了扯惨白的唇瓣：“夏夏。”
说着，眼角的泪就不争气地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