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我没法在滨阳久留,我弟弟这事要追责到底,多劳烦了。”
是他,是邵临。
没错。
直到两人走近,走到有灯光的地方,邵临的侧脸终于闯进她视线。
听着身边人说话,他目视前方,阔步向前。
童云千肯定自己在邵临的视线内,也肯定他绝对看到了自己。
下一秒,他径直地略过了他们这一桌,看都没看过她。
只留一阵淡薄的风,刺得她的脸发疼。
温暖的餐厅里,童云千的双腿陡然冰凉。
面前的人还在徐徐告白,而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童云千捧着香艳玫瑰站在原地,跟丢了魂一样。
…………
雪越下越大。
夜晚九点半,她抱着玫瑰花在街边失神慢步,鞋底踩在松软雪地上磨出涩涩声音。
听到他声音的前一秒,童云千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了。
都说两个陌生人想要产生联系中间不会超过五个人,而她与邵临应属于例外。
因为他们之间堪比云泥,只要松了手,茫茫人海中就难再触碰。
当初的两人都太较劲,她说尽狠话,他也不愿降服。
邵临走得太干脆,以至于她时常恍惚与他的那段究竟是真的,还是她的梦中一瞥。
戏谑的是两人落座的位置恰好相邻,荣明表白的内容被邵临听得明明白白,而童云千却没听出他谈事时吐字语气有半分波动。
对方的漠然,让她的身心凌乱成了笑话。
也就是在那刻,童云千明确意识到——两人背后薄薄的纱质屏风,隔开的是两条早已走远的人生轨道。
邵临的突然出现,是否是上天在提临她——早该向前看了。
……
童云千停住步伐,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为了捧花,都冻得发紫了,她竟没觉得疼。
忍冷抱着的花代表她难堪的倔犟,似乎只要有荣学长的玫瑰在怀,她就能反复确定——没有邵临的这四年,她一步都没走错。
童云千感冒初愈的余韵被霜天雪地逼了出来,她没忍住,弯腰又咳嗽好几声。
咳得玫瑰快掉光了瓣,她才强撑着直起腰。
童云千抬起的步伐僵在半途,目光所及之处——邵临站在路灯下。
怕冷的人肩头淋满了雪,杵在她路过的巷口。
微分的碎发盖住他些许眉眼,他还是喜欢穿棕色,长款大衣配黑领毛衣,把整个人衬得更修长。
邵临垂着视线,冻红的手指捏着一支烟,他指尖泛白,掐爆了烟草里的香珠。
没有点燃的意图,像是纯粹在玩。
听到远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邵临抬了头。
经年沉淀,他的丹凤眼更犀利,像利箭射来,漆黑,深沉又审视。
世界静止,唯有飘雪灵动。
两人只隔了几步远,童云千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哪里的。
不知僵直了多久,她憋着一口气,低头往前走。
邵临捏着那支烟搁在鼻前,闻着爆珠透出来的香味,在她与自己即将擦肩而过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