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走上前，握住他娘那苍老的手。
“娘，是孩儿不孝。可是孩儿真的没有准备，再续弦纳妾。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吧。不过我并不觉得苦，并不觉得冷清。人本来就是孤零零来赤条条走。就算她还活着……”
但是嘛，说着说着也就不再说话了。
室内一时寂静。
老太太拍了拍自家儿子的手。
“罢了，这件事情我也就不劝你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有自已的想法，我要说多了，你还觉得我这个老太太烦人。虽然她去的早，虽然玄黓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不过既然你愿意，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玄黓很好，这个孙子很好，娶的孙媳妇也很不错。我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么好的孙子，怎么会是那个老皇帝的种呢……真是可惜呀……”
“娘，以后这些话我们就烂在肚子里吧。就算四处无人，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既然皇上都没打算认回玄黓，那他就永远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毕竟然后他知道了也不过是平白徒增伤心罢了。我瞧着他还挺喜欢我们家的，既然这样那一切都好……”
“可不是嘛，当你大司马唯一的儿子不比当皇帝老头儿呢，三宫六院生出来的那些小崽子来的强啊……我家这一个大孙子能抵他们好几个……”
……
房间内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出来。
站在门外的韩安白和裴玄黓正愣在原地。
尤其是裴玄黓，他那张原本就是一个白皙的脸，此时越发的苍白。
韩安白虽然一时间没有消化里边两个长辈说的这些话里的信息，但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捕捉到了。
皇帝老头竟然是裴玄黓的亲生父亲。
韩安白有点担忧的看向裴玄黓。
脑海里回想着这么长时间以来，裴玄黓身边发生的这些事情，全都是皇帝老头下的手，也就是全都是这个亲生父亲一直在暗戳戳的想要他这个儿子的命。
虽然说不知者无罪，可是当初裴玄黓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件事情还是有着很大的问题的。
韩安白从来没听说过裴玄黓的娘亲跟皇帝老头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皇帝老头不可能放任自已的女人嫁给别人，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安白不知道裴玄黓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劝慰他，只是下意识攥住了他的手，两个人食指相扣。韩安白紧紧握着他，企图让他能够寻到一份依靠。
裴玄黓现在整个人其实都是木的，他感受着手上传来微微的痛楚，下意识低头看了看韩安白。
随即他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也没出声，也没敲门，只是抬脚往外走。
韩安白乖乖的跟着裴玄黓的步伐。
一边做保护状，一边琢磨着该说点什么。
两个人回到自已的院落，一直都没说什么话。
裴玄黓就呆呆的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目光无神。不知道看向何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安白突然那一脑瓜子的主意都像被冻住了一样，愣是想不出一点安慰人的方法。
她从小也没被家人疼爱过，不知道亲生父亲突然变成了养父。一直以来的仇人突然变成了自已的亲爹是种什么感受？
但就算她理解不了，但想想都觉得会很痛心。
韩安白蹲在裴玄黓面前，仰起头看着裴玄黓。
她把双手紧紧握在了裴玄黓的手背上。
韩安白这个动作，勉强让裴玄黓扯了扯嘴角。
但是这个嘴角扯的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