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外。
周时誉将人带出戚府后,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时,他松了手,再没?挟持女子,二人经过一条巷子,再出来时,周时誉已然换了一套装扮。
十鸢闷声低咳了两声。
她今晚这个脖颈受了不少罪,如今说?话都是艰难。
周时誉赶紧抛了瓶金疮药给她:“先擦药。”
那点伤口的血量早就自己止住了,但到底是自己弄出来的伤,周时誉摸了摸鼻子,没?敢直视。
十鸢没?说?话,安静地擦了药,碰到伤口时,她只?是轻微地蹙了下眉。
周时誉带着她回宅子,幽州城奉行宵禁,此刻只?要绕过巡逻的人,外间?根本没?有?人,他见十鸢这幅模样,不由得轻嘶了声:
“晴娘到底怎么教你?们?的,各个对自己都这么狠。”
十鸢一时没?听懂这是好话还?是坏话,也压根没?搭理周时誉。
周时誉都习惯春琼楼的人这样对待他了,他也没?在意?,他还?有?点幸灾乐祸:
“真想看看,戚十堰在知道最后那波暗器是出自你?手后会是什么表情。”
周时誉都没?有?想到十鸢最后会来这么一手。
他也好奇:“你?传信不是说?,要借机策反戚十堰么,怎么忽然对他下此狠手?”
周时誉见识过春琼楼的暗器,全是被浸泡剧毒,便是他,也要闻之色变。
十鸢觉得他好啰嗦,她哑声道:
“他对胥铭泽的忠心?出乎我的意?料。”
闻言,周时誉反而?不奇怪,他耸了耸肩:“要真是那么好策反,晋王也不会多?年无终而?返了。”
二人终于到了宅院。
十鸢也一眼看见了等在游廊下的人。
他坐在轮椅上,狐裘依旧披在他膝盖上,眉眼修长疏朗,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弱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坚韧无比。
他和她离开时好像没?什么区别,目光和润地望着她,直到落在她脖颈处时,眸色才微微一变。
十鸢蓦然鼻尖有?点发酸。
她也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情绪,仿若是倦
鸟归巢,到了叫自己放松的地方,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能够松懈。
不需要再担心?一个不慎就会败露身份。
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
她终于能够能理解顾姐姐对自己的不在乎。
她在任务中时,也无数次地想,丢了命也不要紧,但绝不能叫任务败露,不能叫顾姐姐和公子被牵扯进来。
和任务比起来,自己的那条命仿佛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十鸢只?披着外衫,她被掳得匆忙,来不及梳洗打扮,一头乌发凌乱地披在身上,白净的脸上染了脏痕,有?些?狼狈,眸色却是透彻得灼人,她吸了口气,轻快地走到胥衍忱跟前,她弯眸笑着道:
“公子,十鸢回来了。”
女子就蹲在他跟前,仰起脸冲他笑,黛眉姣姣得如入画一般,仿佛她只?是出门了一趟而?已。
胥衍忱倏然有?点沉默下来,他安静地消化?着女子给他带来的情绪冲击。
许久,他轻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乌发:
“累不累?”
十鸢蹙着鼻尖,她摇了摇头。
胥衍忱视线落在她脖颈处,她肌肤娇嫩,于是,落下的痕迹也就越发明显,青紫一片,如今上面又加一道刀伤,便是洒了药粉,依旧能看得出伤口处凝成一道血痕。
仿若美玉存瑕。
她这一趟岂会如她表现得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