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被宣告了无罪。
也不明白那些一大早闯入他的牢房内的?人为什么会露出那般虚伪的?微笑,他们围着他,说着他听不真切的?、显得?过于遥远的?话,仿佛一张又?一张可怖的面具在他面前悬浮着。
他茫然地看着他们,在他们期望他给?予回应的?时候沉默着,看着他们露出不明显的?失望神色,然后搀扶着他离开牢房,走过长长的?、狭窄的?、被冷色的?日光灯照得?刺目的?走廊,走过高?墙和铁栅栏,终于走出了监狱。
他尚未能习惯外界的?日光,便看见无数对准了他的?镜头,闪光灯如同枪膛迸射出的?火花,无数颗无形的?子?弹便就这么朝着他射来?,让他无处躲藏。
“夏望教授,时隔一年重获自由,能谈谈您此刻的?想法吗?”
“夏望教授,请问您是否有意起诉临星城政府?”
“夏望教授,您的?侄女?夏年医生目前依然在以与您同样的?罪名被羁押中,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夏望教授……”
“夏望教授……”
他们的?声音如同浪潮般铺天盖地而来?,他茫然而恍惚地听着,分?辨不清每一个单词的?意义。
他张开口,无声说道:……为什么?
没有人在意他说了些什么,每一个话筒,每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小型摄像无人机,都在拼命向前凑,试图从他的?口中捕捉到只言片语。
在他无所适从之刻,他看见有几个西装革履的?身影从包围圈外走了进来?,他们配备着军用义体,轻而易举地就将记者们拦在了外面。
为首的?人吼道:“都让让,都让让,夏望教授,我?们是来?接您的?,这边请!”
记者们在军用义体的?威力下接连后退,只能看着瘦弱的?、形容枯槁的?夏望被几个壮硕的?、起码是Beta级别的?义体人保镖给?带走。
他们不死心地在身后问道:“夏望教授,能谈谈当初是谁陷害了你吗?”
“做局陷害了您的?人,是否也有可能将同样的?手段用在夏年医生身上?”
“夏望教授,您对中央学?院近期的?多起事件有何看法……”
这些问题都被抛在了身后,唯有在提到“夏年”的?时候,他有了些反应,在义体人保镖的?手中挣扎了一下。
“不用担心,夏教授。”保镖连忙按住了他,不让他挣扎得?过于激烈伤到自己,“我?们先到安全的?地方。”
“小年……她……”夏望说道。
保镖不再言语,而是很快就将夏望带上了一架没有牌照的?浮空车,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临星城监狱的?大门口。
……
数分?钟后,夏望在保镖带领下,来?到了第一区的?瑟瑞妮缇疗养院。
他对这家疗养院有印象。
在他还在第二区担任感染科义体医生的?时候,他就对此地有所耳闻。这是临星城条件最好、最奢华的?疗养院,一共就只有十个病房,一般人就算有钱也住不进来?。
因为从开业的?目的?上来?看,这地方就压根不是为了赚钱的?,它只是在为一部?分?特定的?人提供特定的?服务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他没有钱住在这里。被关进监狱之后,他的?全部?财产都用来?赔款了,甚至拖累了他的?侄女?。他不知道司法部?门会不会补偿他的?经济损失,他也没有指望。
他被放入了轮椅,被人推着走入了一间病房。
与其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一间疗愈型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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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麻木地被人推进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半个字,更别提反抗了。他的?身体已经远远不如以前,意志也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他那位侄女?。
即便在他看来?,这一切都诡异到有些莫名其妙。
那些保镖们将他留在一间宽阔的?、明亮的?会客厅中,然后便离开了。他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敢随便张望,生怕这又?是柏塔的?什么陷阱,直到门发?出动静,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性?走了进来?。
夏望看向他——那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性?,身材比例极好,身形高?挑修长,定制西装更是无限放大了他身材的?优势,让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个从屏幕里走出来?的?模特,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的?面容更是英俊到不似凡人,简直就像是被人工雕琢出来?的?,但?夏望作为义体工程专家,自然是一眼能看出他那t?张脸没有经过任何义体改造。
而且,不知为何,夏望总觉得?,这张脸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喻寻直接走到了夏望面前,相当礼貌地伸出手:“叔父,您好!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要不是挑衣服挑了好半天,他早就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