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的子民看看他们的法老还健在,让他们安心。”
伯伊说完,拉赫里斯就用一种略带诧异的眼神看他:“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在乎子民怎么想。”
伯伊垂眼看他,少年的头发只到肩膀的位置,大概是躺着不舒服,没有佩戴王冠,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都会有些雌雄难辨,尤其是发型差不多的情况下。
但拉赫里斯不是,哪怕年纪还小,他的五官也已经初初显露出阿蒙家族的特色,眉毛浓密,眼窝深邃,鼻梁如陡峭的山脊,非常男性化的长相。
“在下一手棋开始以前,你就应该明白,你现在手里的棋子是什么。”他伸手敲了敲矮几,“出去露个脸。”
拉赫里斯没动,过了会儿,他偏头对马车角落的随侍说:“过来伺候我更衣。”
随侍说了声是,连忙从箱子里取出法老的正装和饰品。
伯伊也不走,这马车可比他自己的好坐多了。
拉赫里斯在随侍的帮助下脱掉上衣,不经意间偏头,发现伯伊正看着自己。
若是换做其他人,拉赫里斯是没什么感觉的,都是男人,看一眼怎么了,但这个该死的奴隶有不良前科,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在看什么?”拉赫里斯蹙起眉。
伯伊看着他,沉吟了下才说:“陛下倒是比之前看着稍微健壮了些。”
稍顿,他又说:“上次看到陛下,陛下瘦得像是刚从荒漠里逃出来的。”
倒不是多么健壮,但少年如今也勉强称得上是肌肉匀称,依旧纤细但却不单薄了。
拉赫里斯耳朵一红,气恼地用衣服挡住自己的上半身:“你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说堂堂法老像难民,果然,这个奴隶嘴里就没个好听的话。
自从听了阿伊的长高理论,他如今每天都在锻炼,吃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套理论真的有用,竟然还真让他感觉到了些许不一样。
伯伊瞥了眼他的手,露出个笑容说:“陛下不用遮掩,臣下只是评估,确实没什么看头,看你不如看我自己。”
拉赫里斯一愣,反应过来立刻恼上加恼:“你给我出去。”
伯伊轻笑,姿态随意地站起身,抚平衣服的褶皱:“那我就走了,陛下若是想要效果好一些,不妨把脸和唇色抹得白一些。”
拉赫里斯恨恨地看着他出去,心想,他才不会听从这奴隶的意见。
骑兵还候在马车外,伯伊没说什么时候走,他也没敢离开,见伯伊出来便出声问道:“阿伊大人,我们现在回去吗?”
“嗯。”伯伊颔首。
如同来时那般,两个人又驱马返回。
等伯伊上了自己的马车,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道路两侧的平民突然激动起来,拉长了脖子,手舞足蹈地大叫:“陛下,是陛下。”
“法老,法老!”
伯伊回来的路上,引得不少平民关注,现下这些人也都把目光放到了前面的法老车驾,看不到的人就使劲儿挤旁边的人。
有人被撞疼了,有人被踩了脚,一时之间,尖叫和哎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法老的脸色好苍白,这是伤还没痊愈吗?”
“这才几天怎么可能好,陛下是为了不耽误祈福才出行的吧。”
“呜呜呜,我伟大的法老,虽然他还这般年轻,但他永远是我的神明。”
“陛下的气色好差,嘴唇怎么白成那样,该死,宫里的祭司不给他调养身体的吗!!”
伯伊就站在马车的辕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万千平民因为法老的出现而狂欢,尖叫,还有人在抹眼泪,抱头痛哭。
他回头去看王宫的方向,现下离王宫还不算太远,隐约能看到有人站在太阳神殿的阶梯上,远远看着这边。
一只黑猫蹲坐在她的身边,尾巴惬意地来回摆动。
在她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短发的女人,正是伊西祭司。
梅丽特这些天身体不太舒服,伊西承诺会再照看她一段时间,再行出发前往亚历山大。
当然这一段时间也不会太长,等到巡游的后勤部队出发,也就是她离开底比斯的时间。
另一边,王宫的塔楼上,伯伊还看到了大祭司诺菲斯,身边跟着神殿的几位大祭司,清晨的风吹过,将老人的祭司袍吹得衣袖翻飞。
某个瞬间,伯伊感觉到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手里的权杖转了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