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莱路途遥远,那边的消息传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沃特目前得到的消息都还只是亚历山大这边收集到的,“年前督管德耶塞剿匪的事情好像就与这位船长有关,两位关系不错。”
拉赫里斯没说话,其他人见状也不敢说话,氛围一时就这样凝结下来。
沃特暗暗看了眼瓦斯,难不成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陛下这两年的性情大变,阴晴难定,谁也说不好自己会不会一句话不合时宜就惹怒了陛下。
瓦斯见他看自己,做了个无辜的表情,问他做什么,难道自己就能猜透陛下的心思吗?
两个低着头互相比划表情,就听头顶传来一句——
“召德耶塞。”
沃特扶肩行礼:“是。”
瓦斯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到看不清路了,食物的喷香被晚风送到了这座庭院,丝丝缕缕地往他空荡荡的胃里钻,此时找人过来实在是不厚道,但如果是陛下……
他想,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等待德耶塞过来的时间里,拉赫里斯随手拿了本书看,屋里有些黯淡,瓦斯用灯剔过灯芯,屋里的光再次明亮起来。
瓦斯偷觑着看,发现陛下还停在打开时的第一页,根本就没翻过,显然心思就没在看书上。
“陛下,”他斟酌着开口,“吃晚食吗?”
“不吃。”
瓦斯自是清楚陛下必定是在想阿伊大人的事情,但他也不敢问不敢聊啊。
见陛下拒绝,瓦斯又闭上嘴,假装自己是一个木头人。
德耶塞来的速度很快,进屋就先行了一个全礼,趴伏在地,大声唱道:“见过陛下,愿陛下永恒!”
拉赫里斯神色莫测地打量他,没有出声。
德耶塞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属于帝王的气场,白天人多,又是在宽阔的场地还不觉得。
但眼下,只有他一个人,突然被召过来,还是夜里,来了陛下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德耶塞只觉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都洇湿了一块衣服布料。
心里已经想到是不是陛下知道了剿匪的事情,准备降罪于他?这是他能想到的自己身上最大的错,顿时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贪功把这功绩认了下来。
“听说你和伯伊船长关系很好?”拉赫里斯声音极淡,用手撑着头,姿态随意地倚着座椅。
来了来了!
德耶塞暗暗握紧了拳:“是的。”
他的脑海中已经在构思如何请罪,能让陛下看在他建设亚历山大辛苦的份上,惩罚稍稍温柔一些。
听说陛下赐罪时最喜欢的就是虫噬之刑……
想到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将口器刺入皮肤,啃食内脏的画面,德耶塞想要主动坦白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上了。
“那你说说这人吧。”拉赫里斯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些微的兴趣。
德耶塞握着的拳头满是汗意,冷汗从额角滑落,却是一点不敢伸手去擦,他小心地说:“伯伊船长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这其实是他曾经考虑举荐伯伊时的举荐词,没想到用在了他的请罪词上,德耶塞苦笑,但也毫无办法,这是自己贪功的下场。
“伯伊是米莱人,但从小随着父亲四处游历,去过很多国家,”他一边想一边说,“长得很好看,二十多岁,就已经是个传奇人物,海商巴结他,海匪惧怕他。”
稍顿,他补充道:“他很有钱,非常会赚钱。”
关于伯伊这个人,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关系好,很熟悉彼此,但德耶塞并不这么认为。
事实上,他所认识的伯伊都是伯伊告诉他的,伯伊船上的人都是他招揽的,没有人证实他的过去是否如他自己所说。
德耶塞摸不准陛下到底想听什么,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大概就这些,”德耶塞说完,后背又湿了许多,“臣下对伯伊船长的了解也十分有限。”
他绝望地想,接下来,陛下应该就要问剿匪的事情了吧。
“你回去吧。”
拉赫里斯的这句话给德耶塞说蒙了:“啊,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