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后,才刚刚梳理出几个板块来。
梳理的时候叶之鹤和丁邦山在关于艺术上,一些瓷器或者雕刻上的布局或者画作进行讨论,倒是颇为畅快,还交换了丁邦山在美国的联系方式。
丁邦山说他在美国认识一些朋友,有些流落在海外明珠蒙尘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他过来玩玩,带他一起看看。
叶之鹤倒是颇为感兴趣。
他想到之前有一个瓷瓶,被外国人用来做台灯的灯座,上面还钻了好几个孔,为了固定铁丝,就不免心疼。
这些什么也不懂的老外真是暴殄天物!
还有大英博物馆里那些属于他们国家的宝贝,叶之鹤每次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相关视频,都感觉到他们思乡之情甚重。
直播间的粉丝大饱眼福,倒是看得新奇,更加确定丁家以前肯定是官宦人家或者豪奢之家了。
所有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出去了,一部分不值钱的放在一边,另一部分价格几千到一万左右的被梁仲分到了一边,如果要是有二道贩子来就让他们收走。
而另一些比较值钱的,梁仲花二十万拿下了两件,卖出去有得赚,现在的他已经鸟枪换炮了,敢大点胆子玩那些几十万的单子了。
有些挺不错的瓷器,叶之鹤指点了一下丁泰秋拿下了两件。
丁邦山只留了几件那些或雕或画得富有意趣的东西。
叶之鹤首先拿下了一份手稿。
因为主人不怎么重视的缘故,只剩下半卷,这半卷都被虫蛀得很厉害,斑驳泛黄,纸质很脆。
这是《泾清渭浊纪实》,是乾隆在位时,因为看到《诗经·邶风·谷风》:「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和郑《笺》「泾水以有渭,故见渭浊」句以及其他大儒的解释有所不明,所以在乾隆五十五年的时候便派大臣去实证,并且附图一份。
这才发现其实诗经和郑《笺》是对的,只是郑《笺》也语句不明,所以导致后面千年来所引用的人都有所错误。
于是便在「泾水以有渭,故见渭浊」加上两个字,变成「泾水以入渭,故见渭而浊」,清晰明白。
能够在这里翻找到也是实属惊喜。
这份作品本身的寓意良好,也暗合现代人实践出真知的理念,应该在收藏界价值颇高。
这份手书其实被收录在《御制文三集》当中,还有用石雕以及缂绣传世,可以见得乾隆对于这件事情的骄傲。
现在的拓本今藏于华夏国家图书馆,缂绣藏于湾北故宫博物院。
如果这份手稿被修复好,估计有四五百万人民币的价值,丁邦山却不是很在意,“宝物赠英雄,况且这也算不上什么太好的宝物了,放在我这里也只是继续损毁,我也暂时没有时间来等它修补再拍卖。”
于是叶之鹤用了七十五万拿下了这半卷手书以及修订本。
也算是人情了,叶之鹤提点了一下角落里一个手把件。
丁邦山走过去拿起来,用布颇为小心的擦拭了一番,入手有些温凉,有些剔透,像是玉一样的材质,但又好像没有那么重,有点像是塑料?
上面的雕工质朴大方,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意趣和美。
他把玩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塑料?不太像玉。”
从梁仲、项景同他们的视角看过去又觉得像是紫檀木那种包容厚重的色调,一时间不免好奇,接过来上下翻看。
“不是木质的,”项景同马上说道,“也不是石料的,不是塑料的。”
“该不会是什么骨头吧?”可能是这几天做科普,梁仲看得多了那种用鹰骨或者用人骨做什么雕刻盘珠子的文章,一时间脑洞大开。
“很逼近了,”叶之鹤徐徐一笑,“这是角雕。”
“是犀牛角,而且还是上好的材质,你们看,”他在光下指着那些犀牛角特有的纹路,“犀牛角有特殊的‘粟纹’,这些粗的直线条,还有顶端的一些蜂窝状砂眼,也经常被工匠取材制器,也有些人用牛角、羊角来仿作犀牛角,不过牛羊角有螺旋纹,犀牛角没有螺旋纹。”
“还有人用犀牛角切片,贴片在牛羊角上,这种仿作痕迹很明显。”
“这件角雕貔貅,线条明丽大方、简洁,是上好的珍品,应该是清早期的作品,怎么判断?这就得不说起犀牛角的药用价值了。”
“犀牛角可以凉血、解毒,明朝早期的时候上层人士喜欢用犀角作犀角杯,主要还是以实用为主,用犀角杯盛酒、泡酒可以强身健体,因为原材料的珍贵,那个时候的工匠对犀角的处理主要是不雕不刻,尽量保持原材料。”
“哪怕是需要雕刻,也只是浅浅雕刻,直到到了清代,开始有了变化,人们开始追求艺术性,开始削掉一些材质雕刻,但也主要追求简洁大方,到了清代中期,还是乾隆那个时候,角雕越来越讲究艺术性,雕刻的纹路也越来越繁复多样。”
“一对比,就十分明显,主要还是乾隆啊。”项景同觉得肯定是乾隆被雍正弹压久了,后来就反了他老爹的审美,什么东西到了乾隆朝基本上都讲究一个繁复。
“也可能和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有关系,乾隆时期,国力强盛,经济状况良好,虽然乾隆好大喜功了一些,但在治国上真的挺不错的。”叶之鹤一看项景同眼睛一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由得说道。
而且乾隆还和路易十六是笔友,那个时候也有很多和外国的交际往来,在文化上也有所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