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昨天劝告他之后,他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直到今天,他还是没能鼓足勇气。
要跟宴宏盛说的话在他心里已经倒背如流。
可一想到他要当着宴宏盛的面说,就有些张不开这个嘴。
他一边生气不满,哪有父母需要向儿子道歉的;又一边担心宴宏盛的状态,从昨天起,他就没见过宴宏盛了。
宴宏盛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不吃不喝待了已经快两天了!
不知过了多久。
宴老终于一咬牙,拍下手中的报纸,打算去找宴宏盛。
这么多年来,他什么大风大浪没闯过?不就是跟儿子交个心,再道个歉吗?有什么难的?
宴老凭着满腔热血,大力拉开了书房门。
父子二人在这一方面,倒是有几分默契。
他忽然和门口站着的,抬手准备敲门的宴宏盛撞了个正着。
看到宴宏盛。
宴老怔了一下:“宏盛。”
宴宏盛连着两天没有吃饭,状态看起来很差,更让宴老揪心的,是宴宏盛通红的眼眶和眼里蓄着的泪。
“你怎么了?”宴老瞬间紧张,他抓住宴宏盛的手:“是哪里不舒服吗?”
宴宏盛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宴老,声音晦涩:“爸,你去找邱耀阳了?”
父子二人争吵惯了。
宴老下意识以为宴宏盛是问责,他神色微变,近乎本能地回答:“你又跟邱耀阳联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邱耀阳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你怎么就是听——”
宴老话还没说完。
宴宏盛突然伸手抱住宴老。
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宴老十分不适,瞬间冒出鸡皮疙瘩,想推开,却在手碰到宴宏盛时,听到宴宏盛说:“爸,对不起,是我没出息,连累你了。”
宴老的手骤然僵住,眼里涌出浓浓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你没有连累我。”
“爸,你不该去找邱耀阳,被邱耀阳算计,是我沉不住气,是我活该!我怎么能把你牵扯进去。”
宴宏盛声音哽咽。
宴老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拍了拍宴宏盛的背,声音里裹挟着少见的欣慰:“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往后行事切忌要三思。”
以这件事为引。
父子二人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宴老郑重地向宴宏盛解释了为何要把公司交给宴恒,而不是交给他的缘故,并再三保证,他从未轻视、讨厌过宴宏盛;
只是,上天赋予每个人的使命不同,让擅长经商的人去经商,让不擅长经商的人去开拓新的人生征程。
强行将某一个绑到完全不适宜的路,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种痛苦。
宴宏盛愣住,时至现在,他才知道,宴老不肯把公司交给他,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他背上于他而言重似千斤,能将他压垮的担子。
原来,站在宴老的立场上,有这么多的不得已。
良久,宴宏盛才问:“爸,如果我能更像你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让你这么为难?”
宴老摇头,有些无奈道:“不,你很像我。”
像到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样的犟,一样的把关心藏在心里,嘴上却句句带刀,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