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一色。
杨贵嫔失魂落魄地回来,她没回自己的宫殿,而是先去容昭仪的住处,玉露看见她都忍不住错愕:“杨贵嫔不是去见二皇子了嘛?”
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容昭仪也担忧地看过去,昨日算是她第一次利用身份之便,却是为了替杨贵嫔谋利。
杨贵嫔再也忍不住眼泪,她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悲恸道:“姐姐,再这般下去,二皇子恐怕就真的再也不会认嫔妾了。”
容昭仪无言以对,她也不得不承认淑妃的确对二皇子很好,借自身恩宠让二皇子和胥砚恒接触,二皇子在宫中的待遇比皇长子还要好,说到底,其实都是沾了淑妃的光。
但这些话要是说出来,无异于戳杨贵嫔的心窝。
容昭仪只能安慰道:“淑妃养了二皇子这么多年,二皇子会对淑妃亲近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杨贵嫔擦着眼泪,她脱口而出:“但凡皇上待我有待瑾修容的半分——”
她没再说下去,但容昭仪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她是说,若是胥砚恒也能像对瑾修容一样对她,二皇子根本不会被淑妃抱走。
但人各有命。
这宫中也仅有一个褚青绾。
杨贵嫔失去皇嗣固然痛心,但当初若非淑妃替杨贵嫔说话,或许杨贵嫔至今都还是美人之位。
当年这件事中的是非对错,根本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剪不断扯还乱,不外如是。
杨贵嫔还在哭哭啼啼,容昭仪却是有些头疼了:“你和她比什么,不止是你,这满宫中谁能和她比呢?”
未到主位,就掌宫权,自胥砚恒登基以来,也只有褚青绾一人做到了而已。
杨贵嫔没再说话,但见神情,便知道她是不服气,也不甘心的。
容昭仪望了她一眼,轻垂眸:“再等等吧,待瑾修容诞下皇嗣,或许有朝一日,你真的能得偿夙愿。”
这天底下不外乎东风压西风。
褚青绾得势得宠,淑妃必然显出颓势,那时再从淑妃手中夺回二皇子要比现在容易得多。
但杨贵嫔满腹心事,没听出容昭仪的语重心长。
杨贵嫔擦着眼泪,她早习惯了时刻哭上了两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叫人觉得她命苦一样,她擦干了眼泪,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荷包,抽噎着道:“这是嫔妾给姐姐做的香囊,来行宫前便在准备,一直被事情耽误,现在终于能送给姐姐了。”
不得不说,杨贵嫔的女红是一等一的好,香囊四周针脚密密麻麻,上头的梨花栩栩如生,而她偏爱梨花,杨贵嫔惯来记得她的喜好,甚至有时候比她自己记得还用心。
杨贵嫔还在抽抽搭搭地说:“里面是嫔妾在梨花盛开时采摘晒干后的梨花,还混着一些安神的药材,嫔妾知道姐姐许久未曾睡个好觉了,特意找太医署配的药材。”
字字句句皆是细心。
容昭仪沉默了好久,她将香囊系在了腰间,轻声道:“你总是这么细心。”
杨贵嫔哀怨道:“嫔妾再细心又如何,皇上依旧看不见嫔妾。”
杨贵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时仍是心情低落,显然,二皇子一事让她没办法开怀。
她走后,容昭仪低头望着腰间的香囊,看了好久好久。
久到玉露都觉得不解:“奴婢知道杨贵嫔的手艺好,但娘娘至于看这么久么,奴婢给娘娘缝制的香囊,都不见娘娘这么喜欢。”
容昭仪声音很轻,轻到玉露都有些听不清:“便是数日睡得不安稳,她也能察觉得到,除了娘亲,这世间再无一人这般细心待我。”
玉露忠心,却不仔细,有时也会疏忽。
父亲和胞弟是男子,天生和她便有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