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婕妤垂眸:“她替我除掉仇人,已经是对我的回报了,不是么?”
她拎得清,也必须拎得清。
她抬起头,和玉露对视,她一字一句钉在了玉露心中:“我永远都不会和她交恶,即便身死。”
她这一辈子早已经看得到底,但她是谢家的女儿,她必须要替谢家考虑,在褚青绾有孕,而她不可能再有皇嗣的情况下,谢家绝不能和褚家背道而驰!
玉露呼吸一轻,许久,她堪堪低下头:“奴婢记得了。”
玉露知道了立场,她也开始了担忧:“您说,皇上会察觉出不对吗?”
玉露现在对胥砚恒有一种难言的恐惧感,总觉得这宫中的一切都逃不过胥砚恒的掌控。
容婕妤沉默了一下:“她有孙太医替她背书,自然敢行这等瞒天过海之事。”
只是胥砚恒一时间关心则乱,没能发现不对,但事后未必不会有所察觉?
不过——
依着胥砚恒的性子,即使察觉到褚青绾是将计就计,恐怕也不会觉得生气,反而是会愈发欣赏于褚青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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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小苑内一片安静,在众人退去后,也只余了满殿冷清。
唯独不同的是,清风小苑的冷清是众人不敢出声,溪水涔涔,迟春偏头看了看天空,借机瞥了魏自明一眼,她忍不住地担忧,皇上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了。
内殿。
有人替女子擦了擦脸,帛巾擦过脸颊,拂过她的姣姣眉眼,力道轻柔,她依旧睡得很沉,似是不舒服,或是不安心,她睡觉时的黛眉都是微微蹙起。
床榻上的被褥和女子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一套,没了那些药的苦涩味。
胥砚恒望着女子,他眸色些许晦暗。
他本来想要叫朱太医来替她请脉,而现在……罢了。
便是诊出她是装的又如何?难道他还要拆穿她不成。
左右她能破局也是她的能耐。
也难为她硬生生地灌了几碗苦汁,又哭又吐地折腾了一宿。
黑夜漫漫,有人没忍住捏了捏女子的脸颊:“你就折腾吧。”
白瞎了他当时的担心。
容婕妤想错了。
他本就了解褚青绾的为人,在意识到真相时,自然不会有更欣赏一说。
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时的心境——他当时好像真的在担心她腹中皇嗣的安危。
人总是会被父母影响。
胥砚恒也不例外,有人会因年少时不得重视,从而格外看重自己的子嗣,胥砚恒却截然不同。
或许他遗传了上一代的冷血,不论是未出世的皇嗣,还是大皇子,再或者是二皇子,于他而言,都算不得很重要。
他争抢这个皇位,没什么高大上的理由,仅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是为了处于万人之上。
对他来说,皇嗣不过是日后会触犯他利益的人罢了。
他都能杀父弑兄,谁知道他的皇嗣日后会做什么,他不看重皇嗣,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